血契的红光在两人肌肤上流连片刻,便缓缓隐入肌理,只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牵连,像无形的丝线,将彼此的气息紧紧缠绕。
白祈能清晰感受到墨渊的灵力在血脉中轻轻涌动,与自己的气息交织相融,连伤口的痛感都淡了大半。
“这血契……”
白祈抬手抚摸着腕间隐去的印记,眼中满是疑惑。
古籍中从未记载过如此奇特的契约,既非强制绑定,也非利益交换,更像是心之所向,自然而然生出的羁绊。
墨渊低头看着他腕间的位置,猩红眼眸中闪过复杂的光。
他活了千年,见过无数阴私契约,却从未见过这般纯粹又坚韧的联结——白祈的阳血与他的阴灵之力本是相克,却因那份并肩作战的信任与牵挂,化作了最稳固的羁绊。“是你我心意与力量的共鸣,”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也可能……与当年的封印有关。”
话音刚落,白祈怀中的古籍突然自行翻动,停在一页泛黄的残卷上。上面用古篆写着几行模糊的文字,旁边画着一个与两人血契相似的符文,下方标注着“同心契”三字。
“同心契,以情为引,以血为凭,阴阳相济,生死与共。”白祈轻声念出译文,指尖微微颤抖,“古籍说,这是上古时期用于加固封印的契约,需一阴一阳两位守护者自愿缔结,方能发挥最大效力……”
他猛地抬头看向墨渊:“当年布下封印的,除了你,还有一位阳属性的守护者?”
墨渊眼神暗了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血契印记,像是触碰着久远的回忆。“是一位道士,”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名为清玄。当年我们一同寻得封印之法,以同心契为引,将阴煞之力镇在地脉深处。只是后来……”
话音戛然而止,一股强烈的心悸突然袭来,两人同时闷哼一声,手腕处的血契印记骤然发烫,像是被烈火灼烧。白祈脸色一白,踉跄着扶住墨渊的手臂,而墨渊的猩红眼眸中则闪过一丝痛苦,黑色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泄了些许。
“怎么回事?”白祈咬紧牙关,能感受到血契那头传来的剧烈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撕扯着契约联结。
墨渊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灵力,眼神凝重:“有人在破坏同心契的根基!”他环顾四周,发现空气中的阴煞之气虽已减弱,却多了一丝诡异的符咒气息,“是李嵩!他没被彻底反噬,反而找到了当年清玄留下的契印碎片!”
当年封印稳固后,清玄为防意外,将自己的契印碎片藏于城郊的玄清观中。如今李嵩显然是找到了碎片,想要通过破坏碎片来撕裂同心契——血契相连,契约破碎之日,便是两人灵力反噬、形神俱灭之时。
“我们必须去玄清观!”白祈当机立断,扶着墨渊起身。此刻两人的气息因为血契变得更加同步,连心跳都渐渐趋于一致,他能清晰感受到墨渊体内的痛苦,也更坚定了要护住这份契约的决心。
墨渊点了点头,强忍心悸,将白祈护在身侧,黑色灵力化作护盾,隔绝着空气中残留的阴煞。两人并肩前行,脚步虽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血契的牵丝让他们无需多言,便能知晓彼此的心意。
玄清观早已荒废,断壁残垣间长满了杂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符咒气息与阴煞之气。正殿的供桌前,李嵩正手持一把黑色匕首,狠狠刺向一块嵌在石壁中的玉佩——那玉佩泛着淡淡的白光,正是清玄留下的契印碎片。
“住手!”白祈低喝一声,抬手掷出一张符文纸。红光闪过,符文纸精准地撞在李嵩的手腕上,让他匕首落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李嵩转过身,脸上布满阴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来得正好!墨渊,白祈,今日我便让你们这对同心契的继承者,一同为封印陪葬!”他抬手一挥,数道黑色符咒从袖中飞出,化作厉鬼模样,扑向两人。
墨渊眼神一厉,将白祈往身后一拉,黑色灵力凝聚成利刃,瞬间斩断了两道符咒。但血契的疼痛仍在持续,玉佩上的白光越来越淡,他的动作也慢了几分,后背渗出冷汗。
白祈看出墨渊的不适,心中一紧,主动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墨渊,你稳住体内灵力,我来对付符咒!”他从怀中掏出数张符文纸,指尖沾着自己的鲜血,快速描摹出加固血契的符文——古籍中记载,同心契遇危时,可用守护者的鲜血滋养,便能暂时稳固契约。
墨渊闻言,不再勉强硬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压制体内翻涌的灵力,同时将自己的阴灵之力通过血契缓缓输送给白祈,助他增强符文的威力。温热的阳血与冰凉的阴力再次交融,血契印记的烫感渐渐缓解,白祈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指尖的符文纸亮起耀眼的红光。
“去!”白祈将符文纸尽数掷出,红光交织成一张大网,将所有符咒厉鬼尽数笼罩。符咒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很快便化为灰烬,而李嵩则被红光震退数步,喷出一口黑血。
趁此间隙,白祈快步冲到石壁前,将手掌按在玉佩上,鲜血顺着掌心渗入玉佩,口中念起古籍中的稳固咒文。玉佩上的白光渐渐恢复,血契的烫感彻底消失,两人体内的灵力也终于平复下来。
墨渊睁开眼,猩红眼眸中戾气暴涨,他纵身跃起,黑色利刃直指李嵩:“你找死!”
李嵩见状,非但不惧,反而狂笑起来:“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清玄的契印碎片不止这一块!”他突然抬手,将一枚黑色符咒贴在自己眉心,“我以自身魂魄为引,召唤上古阴煞!同心契,今日必破!”
随着他的嘶吼,地面剧烈震动,玄清观的屋顶轰然坍塌,无数黑色的阴煞之气从地底喷涌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鬼手,朝着两人抓来。
这阴煞之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连墨渊的黑色灵力都显得有些单薄。
“墨渊!”白祈紧紧握住墨渊的手,血契的牵丝让两人的力量瞬间交融,“用同心契的力量!阴阳相济,方能破煞!”
墨渊低头看向白祈,只见他浅褐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满满的信任与坚定。千年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紧紧回握住白祈的手,猩红眼眸中闪过决绝:“好!生死与共!”
两人同时催动体内灵力,白祈的阳血之力化作耀眼的红光,墨渊的阴灵之力化作深邃的黑光,两道光芒在血契的牵引下交织缠绕,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光柱,直冲天际。巨大的鬼手在光柱的照耀下发出凄厉的惨叫,渐渐消融。
李嵩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身体在光柱的威压下渐渐扭曲,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而那道黑白光柱则缓缓落下,将玄清观的断壁残垣笼罩,石壁中的玉佩彻底亮起白光,与两人腕间的血契印记遥相呼应,形成了稳固的联结。
危机解除,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相视而笑。白祈靠在墨渊的肩上,能感受到他冰凉体温下的炙热,也能感受到血契那头传来的安稳气息。
墨渊低头看着他,指尖轻轻抚摸着他腕间的印记,声音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从今往后,无论生死,我都与你同在。”
白祈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嗯,生死与共。”
血契牵丝,旧影沉璧。清玄的过往渐渐浮出水面,而他们的羁绊,也在这场危机中愈发深厚,再也无法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