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血迹在素色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像落在雪地上的朱砂印记。
墨渊将白祈护在墙角,指尖凝聚的淡黑色灵力萦绕在伤口周围,冰凉的触感裹着暖意,缓缓抚平肌肤下的刺痛。
他的动作格外轻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那道划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别乱动。”
墨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在伤口边缘,灵力顺着指尖渗入肌理,将溢出的血迹慢慢止住。
白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颤抖,那不是畏惧,而是藏在冰冷外壳下的慌乱,像千年寒冰突然遇上暖阳,忍不住消融出裂痕。
两人靠得极近,墨渊身上的古木冷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白祈垂眸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睫毛上沾了一点黑色的恶鬼血珠,衬得那双猩红眼眸愈发浓烈,却又在看向伤口时,软了几分戾气。他忍不住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墨渊的睫毛,将那点血珠拭去:“你身上也沾了不少。”
指尖的温热触感让墨渊动作一顿,他抬眸,撞进白祈含笑的浅褐色眼眸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刚刚激战中的戾气褪去大半,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缱绻,他下意识地覆上白祈的手,冰凉的指腹摩挲着他指腹的薄茧:“你的伤更重要。”
话音刚落,房间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角的砖石纷纷剥落,一股比之前更浓烈的阴寒之气从地底喷涌而出,带着腐朽的腥臭味。
案几上的古籍突然自行翻页,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补全的符文纸在气流中翻飞,红光渐渐黯淡。
“不好,是地脉阴气!”
白祈心中一凛,刚要起身,就被墨渊牢牢按住肩膀。
他顺着墨渊的目光看去,只见地面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无数黑色的藤蔓从缝隙中钻出,上面布满尖刺,散发着剧毒的气息——那是李嵩的手笔,他竟引动了地脉中的阴煞,想要将两人困死在此。
“他想借助地脉阴气加固鬼阵,”墨渊的声音冰冷刺骨,猩红眼眸中戾气重燃,“待在这里只会被活活吞噬,我们得冲出去。”他将白祈拦腰抱起,转身避开缠来的黑色藤蔓,黑色灵力在他周身凝成护盾,挡住尖刺的攻击。
白祈下意识地搂住墨渊的脖颈,脸颊贴在他冰凉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他低头看着那些疯狂生长的藤蔓,突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破煞之法,急忙道:“墨渊,用我的血!古籍上说,纯粹的阳血能破阴煞!”
墨渊眼神一沉,脚步顿了顿:“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没时间了!”白祈抬手,用指尖狠狠掐破伤口边缘,鲜血瞬间涌出。他不顾墨渊的阻拦,将渗血的指尖按在墨渊凝聚的黑色利刃上,鲜血顺着利刃流淌,瞬间染上一层暗红的光晕。“这样就能破藤!”
墨渊瞳孔骤缩,看着白祈苍白却坚定的脸庞,心中既有怒意,又有难以言喻的动容。他不再犹豫,握紧染血的利刃,转身朝着藤蔓最密集的方向劈去——暗红光晕所过之处,黑色藤蔓瞬间被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灰烬散落。
“抓紧我。”墨渊低头叮嘱一声,抱着白祈纵身跃起,踩着散落的砖石冲出房间。外面早已不是之前的模样,天空被乌云笼罩,狂风卷着沙石呼啸,地面上爬满了黑色藤蔓,远处隐约传来李嵩的狂笑:“墨渊,白祈,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两人刚落地,就被数道黑色藤蔓缠住脚踝,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勒碎。墨渊将白祈护在身下,另一只手挥出利刃,斩断缠来的藤蔓,却发现藤蔓越斩越多,仿佛无穷无尽。白祈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再次渗血,脸色愈发苍白,却还是咬牙从怀中掏出剩余的符文纸,蘸着自己的血,快速描摹起来。
“墨渊,引我到阵眼!”白祈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坚定,“只有毁掉阵眼,才能阻止地脉阴气外泄!”
墨渊闻言,毫不犹豫地抱起白祈,黑色灵力暴涨,硬生生在藤蔓中开辟出一条通路。他的后背被藤蔓尖刺划伤,黑色的血液与白祈的鲜血混在一起,滴落在地面上,竟让那些藤蔓下意识地退缩了几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此刻意外地形成了制衡。
“就在那里!”白祈指着不远处那棵枯死的老槐树,树干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地脉阴气。墨渊纵身一跃,落在老槐树下,将白祈放下,转身用身体挡住袭来的藤蔓:“快,我来护你!”
白祈跪在地上,指尖沾着鲜血快速描摹符文,伤口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视线也有些模糊。墨渊看着他颤抖的指尖,心中一紧,俯身将自己的手腕凑到白祈唇边:“咬我,用我的灵力助你。”
白祈一愣,抬头看向墨渊猩红的眼眸,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满满的信任。他没有迟疑,张口咬住墨渊的手腕,冰凉的血液带着磅礴的灵力涌入喉咙,瞬间驱散了虚弱感。指尖的动作愈发流畅,血色符文在纸页上亮起耀眼的红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李嵩见状,气急败坏地嘶吼:“找死!”他催动全部力量,无数黑色藤蔓朝着两人猛扑过来,老槐树的枝干也开始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声响。
“墨渊!”白祈低喝一声,将血色符文纸掷向老槐树的树干。墨渊同时出手,黑色利刃带着两人的血与灵力,狠狠刺入树干——红光与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老槐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缠绕的藤蔓瞬间枯萎,地脉阴气的涌动也骤然停止。
狂风渐渐平息,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落。李嵩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显然是阵法被破,遭到了反噬。墨渊扶住摇摇欲坠的白祈,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毫不在意,只是紧张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白祈靠在他怀里,脸颊泛起一丝红晕,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刚刚的血脉相连。他抬头,看着墨渊手腕上的伤口,伸手轻轻抚摸,指尖的灵力缓缓渗入:“我没事,倒是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现,自己与墨渊相触的指尖,以及墨渊手腕的伤口处,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形成了一个隐约的契约印记。那印记像是符文,又像是彼此的羁绊,深深烙印在肌肤上,挥之不去。
墨渊也注意到了这抹红光,瞳孔微微一缩。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祈,浅褐色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身影,心尖上的滚烫再次翻涌,比阳光更甚,比血契更浓。
他收紧手臂,将白祈紧紧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郑重:“从今往后,你的命,我护着。”
白祈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抬手搂住墨渊的腰,将脸颊埋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与冰凉体温下的炙热。
血契暗生,绝境同途,他们的羁绊,早已在符文微光与心尖滚烫中,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