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通道的光晕缓缓平息,后院枯井旁,一道道身影由虚化实,稳健落地。以阿土为首,石猛率领的五十名精锐石精卫如磐石般肃立,青藤族人与丹器堂骨干稍显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感受着中域迥异于下域的、更为浓郁却也带着丝丝瘴厉之气的天地灵机。
“恭迎诸位同门!”太初化身面带微笑,率先开口。洛风、石坚及原黑水镇据点众人亦纷纷上前见礼,气氛热烈而激动。虽是初次踏足中域,但见到熟悉的同门与威严的教主(化身),下域来的众人心中那点陌生与忐忑很快便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开拓新天地的豪情。
简单的接风与安置之后,核心人员齐聚于扩建后的商行秘殿之中。太初坐于主位,阿土、石猛、洛风、石坚、青藤族新任长老藤英(青萝之母留在下域主持大局)等分列左右。
阿土率先汇报了下域现状及带来的物资人员详情,一切井井有条。太初听罢,颔首道:“诸位辛苦。下域乃我教根基,稳固后方,功不可没。然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开创更新之局。”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我地灵教于中域蹒跚学步,时至今日,商行已立,盟友渐多,通道已成,强援已至。黑水一隅,已不足以承载我教于中域之志。是时候,在此正式竖起我地灵教之旗号,建立分教,扎根于此,辐射四方了!”
殿中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建立分教,这意味着从隐秘的据点经营,走向台前的势力扩张,是质的飞跃!
“教主英明!”石猛第一个吼出声,满脸兴奋,“早该如此!让中域的人也瞧瞧咱们地灵教的厉害!”
阿土则更为冷静,沉吟道:“教主,立分教乃大事,选址、规制、人员配置、以及与本地势力关系处理,皆需慎重。尤其是……传播信仰一事,在中域恐尤为敏感。”
中域宗门林立,皇朝称尊,对信仰之力的争夺向来是暗流汹涌。地灵教若要传播对“大地母神”或“万物之根”的信仰,势必触及原有势力的利益,易引争端。
太初点头:“阿土所虑甚是。故而此次立教,不可操之过急,亦不可过于高调。选址便定于万瘴山脉边缘,距此百里的一处隐蔽山谷。那里瘴气稍薄,地脉节点稳固,且靠近秘境,便于呼应。前期以‘地灵宗’之名行事,暂缓大规模传播教义,而以‘敬畏自然,感悟大地’之理吸引同道,徐徐图之。”
他看向洛风:“洛风,你于黑水镇经营日久,人脉渐广。吸纳本地人才之事,交由你主要负责。不必苛求修为高深,首重心性品性,尤其是那些对土地、对草木、对自然造化有亲和之感,却又因天赋或出身而不得志者,可优先考量。以杂役、学徒、客卿等名义引入,观察考验后,再逐步吸纳为核心。”
洛风躬身领命:“属下明白!定当谨慎甄选,为我教注入新血。”他深知,要与中域真正融合,离不开本地人才的加入。
“石猛。”
“属下在!”
“分教驻地建设与防卫,由你全权负责。带领石精卫,依据山势,修建营垒、阵法,务必固若金汤。”
“教主放心!俺一定把山头守得跟铁桶似的!”石猛拍着胸脯保证。
“藤英长老。”
“老身在。”
“谷中灵植培育与环境改善,有劳长老与族人费心。可尝试将下域灵谷、暖玉苔与中域特有物种嫁接培育,或有所得。”
“此乃我族本分,必竭尽所能。”藤英微微欠身。
“阿土。”
“属下在。”
“你统筹全局,协调各方,制定分教初期的规章戒律,处理日常事务。尤其注意与黑水镇商行、洛家等盟友的对接。”
“遵命!”阿土感到肩头责任重大,目光却愈发坚定。
安排已定,众人雷厉风行,即刻动身前往那选定的山谷。
那山谷果然如太初所言,位置僻静,入口处有天然迷雾瘴气遮掩,内里却别有洞天,面积广阔,有一条地下灵脉支流流过,土地肥沃,灵气虽夹杂瘴毒,却远比下域浓郁。
石猛率领石精卫,伐木采石,依山势修建起简易却坚固的石堡和了望塔,并开始布置太初传授的简易防御阵法。藤英带领青藤族人,清理毒蔓,引水灌溉,划出片片灵田,播下带来的种子,并以青木灵气缓缓净化谷中环境。阿土则忙于规划区域,建立仓廪,制定规章。
不过旬月工夫,一个初具规模的营地便在山谷中建立起来,虽显粗糙,却生机勃勃。
在此期间,洛风于黑水镇及周边悄然活动。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通过往日生意往来积累的人脉,留意观察。他接触了一位因不善争斗而备受排挤、却对草木药理极具天赋的散修;一位家道中落、却对地质矿脉有着奇异感知力的破落家族子弟;几位因宗门倾轧而心灰意冷、却根基扎实的小派修士……
洛风以商行扩大经营、需聘请教习、匠人为由,许以优厚待遇,将他们引至山谷。初时,这些人只见是一个隐秘的新兴势力在建设基地,虽觉奇异,但为资源报酬,也便安心留下做事。
然而,很快他们便察觉到此地非同一般。那位散修发现此地灵植长势惊人,远超外界,且培育手法闻所未闻;破落子弟感知到地下似乎有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在滋养万物;那些小派修士则对石精卫的强悍纪律、以及偶尔感受到的、来自秘境方向的深不可测气息暗自心惊。
更让他们心动的,是此地弥漫的一种独特氛围。无论是下域来的“老人”,还是新加入的“新人”,彼此讨论交流的多是与土地、矿藏、灵植、驯兽相关的话题,崇尚务实与创造,少有虚浮争斗。阿土、藤英等人亦不时宣讲一些“大地厚德载物”、“万物共生共长”、“循自然之道而修”的道理,虽未明言信仰,却已悄然浸润人心。
这一日,山谷中央,一座由巨大青石垒砌的简易祭坛落成。祭坛样式古朴,并无神像,只刻有代表山峦、河流、大地脉络的纹路。
黄昏时分,太初化身现身于此。所有下域老人与新加入的本地人才,皆被召集至祭坛前。
太初立于坛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今日,地灵宗于此谷正式立下根基。吾辈修行,逆天争命,然亦当知,万物源于大地,长于天地。脚下之地,非仅尘土,乃孕育之母,力量之源,轮回之根。”
他并未宣扬具体神名,而是阐述一种理念,一种对大地、对自然的敬畏与感悟。随着他的话语,众人脚下的大地仿佛与之呼应,散发出温和而包容的气息。祭坛上的纹路微微发亮,与地脉节点相连,使得这股气息愈发清晰可感。
那位散修感受到体内木系灵力前所未有的活跃与亲和;破落子弟仿佛“听”到了脚下地脉的低语;那些小派修士则感到心神宁静,久未松动的瓶颈竟有了一丝微妙的感应。
“此间非吾一人之宗门,乃所有愿亲近大地、感悟自然之道友共修之所。但存敬畏之心,持共生之念,于此地,皆可得滋养,觅真道。”
话音落下,众人皆有所感,纷纷躬身行礼:“谨遵宗主教诲!”
无论真心认同,还是为环境所感,这一刻,地灵宗的理念,如同种子般,悄然播撒在了这些中域本土修士的心田之中。信仰的传播,已在无声中开启。
仪式方毕,阿土匆匆走来,低声禀报:“教主,洛家少主洛风传来讯息,巨岩城内,近日有多个小家族及散修势力的人员离奇失踪,现场皆残留极淡的……阴冷灼蚀气息。城主府已介入调查,却毫无头绪。洛风怀疑,可能与当日地脉网络所感那丝异状有关。”
太初目光骤然一凝。
魔气的阴影,果然开始扩散了吗?
地灵分教初立,真正的考验,似乎也已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