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羽卿挂了母亲的电话，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出门。
刚下楼，就见宋玉倚在车旁等她。
他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带了条银链，竹节吊坠在晨光里晃出冷冽的光，一只手随意插在大衣口袋里，黑色短发打理得利落有型，发梢还带着精心吹过的蓬松感，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
看见她的瞬间，宋玉插在口袋里的手抬起来朝她挥了挥，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语速极快地跟那边说了句什么，指尖一划便收了线。
赵羽卿走上前，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两秒，才轻声唤道，“阿玉哥哥？”她看了眼时间，九点，“你怎么在这？”
他昨晚跟着江柏易回酒店了。
宋玉唇角噙着抹淡笑，“等你啊。”
赵羽卿疑惑，“等我干嘛？”
她今天要去医院，还真陪不了他。
宋玉收起唇边的淡笑，语气沉了沉，“去医院。”
他顿了顿，补充道，“赵羽生和江柏易都不方便露面。”
一个昨天把人揍得下不来床，一个当着众长辈的面把话说得太绝，现在去只会引火烧身。
还会让赵羽卿两难。
宋玉自然地接过赵羽卿手里的包，随手丢进副驾驶，拉开车门冲她扬了扬下巴，“走吧。”
他倚着车门，眼底藏着点促狭的笑，语气却格外认真，“今天，阿玉哥哥也给咱们大小姐撑个腰。”
赵羽卿无语，“阿玉哥哥，我不是去打架的。”
这话一出口，她就想起在港城的时候，赵羽生放她去找场子时，宋玉总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却又随时准备去打一场的样子。
可这次不一样，她是去医院，总不能闹得鸡飞狗跳。
宋玉漫不经心应了声，“啊，是么。”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竹节吊坠，眼底却闪过一丝玩味的光，管他是探病还是别的，昨天江柏易跟赵羽生那两人闹得凶，他没凑上热闹，今天正好去医院瞧瞧，顺便给赵羽卿当个靠山，总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他弯腰替赵羽卿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时语气轻松，“坐好了。”
赵羽卿坐在副驾驶，侧头看他，眼底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会去医院？”
宋玉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唇角勾了勾，“你哥说的。”
“哥哥？”赵羽卿眼睛瞪圆，一脸惊讶。
“哥哥是神机妙算吗？”她一脸惊讶，昨晚好像什么都没说呀。
宋玉瞥了她一眼，不开心，“就只夸你哥？”
“阿玉哥哥今天超帅！”
这话倒不假，宋玉长相本就偏柔，今日一身黑色毛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利落的短发又添了几分英气，柔中带刚的模样确实惹眼。
谁知宋玉偏头看她，眉梢一挑，“跟你哥哥比呢？”
“当然是我哥哥帅！”她毫不犹豫。
宋玉一听，当即伸手揪住她辛苦梳好的半扎麻花，指尖轻轻扯了扯，语气里满是气急败坏，“你但凡犹豫一秒呢？”
赵羽卿拍开他的手，护着自己的头发，笑得眉眼弯弯，“那就是胡说八道了。”
宋玉气得磨了磨牙，手还揪着她的半扎麻花没放，“哥哥白疼你了！”
赵羽卿见他实在生气，拿了跟糖哄他，“好了好了，阿玉哥哥最帅。”她默默补了句：除哥哥外。
宋玉咬着糖，“这还差不多。”
到医院后，小何提着几个果篮跟上。
即将上电梯前，她还在做心理暗示。
“紧张？”宋玉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语气很轻。
赵羽卿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她抬眼看向宋玉，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哥哥打了他们，也算报了仇，于理，这事该翻篇了。”
“于私呢？”宋玉追问，替她按了电梯楼层。
十七楼。
“于私……”赵羽卿垂眸，“我不知道。”她有点矫情。
宋玉看着她纠结得拧起的眉头，“是想原谅他们？”
赵羽卿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就不原谅。”宋玉的声音掷地有声，伸手替她抚平眉间的褶皱，“当年他们把你丢下水的时候，可没想着你会不会原谅。”
赵羽卿纠结的皱着眉。
不原谅的话，“外公他们都会难做。”
宋玉眸色沉了沉，指尖摩挲着她的发顶，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坚定，“长辈难做是他们的事，你的委屈是你的事，不用为了别人的体面，委屈自己。”
他顿了顿，补充道，“真要有人怪你，我和你哥，还有你柏易哥哥替你扛着。”
“哦…”赵羽卿闷闷不乐。
“赵羽卿，”宋玉微微俯身。
“嗯？”
他凑近了些，语气低沉又温柔，“大人的事让大人来解决，你外公他们要调停，还有你哥哥在。”
他直起身，目光牢牢锁住她，眼底是化不开的认真，“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想法来。”
宋玉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喉结轻轻滚动，一字一句道，“你永远都可以随心所欲。”
那是赵羽生的心愿，十二年前没能将她留在身边，四年前没能护住她。
那些都是他的遗憾。
如今便只想让她活得肆意，再也不用受半分委屈。
这话像一颗石子，在赵羽卿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知道，这不仅是宋玉的承诺，更是哥哥藏了多年的想法。
赵羽卿咬着的唇慢慢松开，紧绷的肩膀也缓缓垮了下来，眼底的纠结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
她抬头看向宋玉，轻轻点了点头，“那我想出国。”
宋玉先是一怔，随即气笑了，咬着后槽牙，伸手又去揉她的头发，力道却轻得很，“我费了半天劲给你开解，你就想出这么个辙？”
他没好气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就不能指望你正经点！合着我这半天的话全白说了？”
没忍住，又拉了一下她的头发，“你今晚早点睡。”
“你说我可以随心所欲的。”电梯直达17楼。
宋玉回头瞪她一眼，咬着牙压低声音，“你随心所欲可以，别给我找事！”
“我可扛不住你哥哥的拳头”
赵羽生要是知道他提前把赵羽卿放出去，非把他揍得跟里面躺着的那家伙一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