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卿刚被江柏易牵出去，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鼻尖红得透亮，刚迈出茶室，就被沐橙快步拉住。
“怎么了？”
“怎么哭成这样？”
沐橙上下扫了眼，替她拍下头上的木屑。
来时她看过那棵红梅，赵又又的身高也只是砍了低下那些，找人修修还能要。
可那些老先生，怎么全来了呢。
还来得这么巧。
进了个茶室，还将她惹哭成这样。
她又想起小何口中那个听不懂人话的杜小姐。
气得她牙痒痒。
天杀的杜辛夷，尽盯赵又又。
门口候着的人都愣了愣，下意识收了声。
小何见状，迅速扯过身旁侍从，“去准备冰敷的东西跟热毛巾，越快越好。”
侍从是好几年的老人了，她清楚赵又又的身份。
没敢停留，快步离开。
“眼睛怎么肿了？”
洛羡予脸色苍白得没半点血色，刚赶完一早上飞机，孕吐翻涌不停，正扶着墙低低干呕，嗓音虚浮发哑。
见赵羽卿红着眼眶出来，她匆匆偏头缓了缓反胃，随手抽过张纸巾擦干净，慌忙走过去。
她们只是半个月不见，怎么一见面，眼睛红成这副模样。
大小姐就不是个会哭的人。
惹她的人，她都是直接揍得鼻青脸肿，再将人绑了吊大门口鞭尸。
怎么可能会哭成这样。
除非让她受委屈的，是最亲的。
对赵羽卿的急切，让洛羡予忘了孕吐带来的难受。
江柏易还没来得及问，赵羽卿身边已经挤满了人。
被人围着，赵羽卿眨着那双红肿的眼，睫毛颤了颤，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涌上来。
她刚才，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
啊？？？
脸颊瞬间发烫，耳根都红透了。
洛羡予看出她的不好意思，没有再问，目光落在她发丝上，温声道，“要去清理一下吗？”
她素来爱干净，是娇养着的大小姐，此刻头发上沾着满头木屑。
大小姐可爱干净了。
江柏易这才插上话，“去，必须去清理一下。”
除了不得已的时候，这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脏过。
跟他过次拳不过是沾点汗，下场第一件事就是冲澡换衣，如今发间藏着碎屑，实在少见。
“你们怎么来了？”她刚哭过，嗓子沙哑，带着浓重鼻音。
港城离京市几个小时航程，再怎么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到。
洛羡予抿唇，指尖轻按小腹缓了缓反胃，轻声道，“我们刚下飞机，就看到小何信息。”
她孕吐得厉害，先前吃什么吐什么，赵羽生昨天特意试着做了家乡美食，总算能吃下几口。
可到了半夜，噩梦惊醒，想起洛羡玺，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吓得赵一整晚没合眼，连夜安排妥当行程，天刚亮就带着人往机场赶，半点不敢耽搁。
原想着下了飞机先休整一下，再去拜访季家长辈，礼数周全些。
可刚下飞机，就收赵羽卿出事的信息，虽说是她的地盘，可两人都放心不下，急急忙忙往这边赶。
行李还是委托经纪人去帮她取的。
“小何？！”
赵羽卿抬眼瞪向小何，满是嗔怪，“你怎么找哥哥。”
这里是她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界被欺负，她没来得及找回场子就算了，反倒要劳烦哥哥奔波，心里又急又臊。
“小姐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哪怕老板第一时间出现，赵先生也要有知情权。
江柏易见缝插针，语气沉稳，“赵羽卿，你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所以，永远不要怕麻烦。
他有妹妹，也有哥哥。
他最懂有人挡在身前的踏实安全感。
更懂赵羽生知道消息后，怕赶不上的焦灼与煎熬。
赵羽生已经缺席她的十二年，今天再赶不上，怕真的是彻夜难眠。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在哭眼睛真的就要不了了。”江易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软下来。
他赶紧退开半步，看向洛羡予，叮嘱道，“嫂子，你带她去清理一下吧。”
洛羡予点头，跟沐橙一起带着她离开。
小何跟上他们。
她们一走，江柏易好不容易收敛的气场瞬间外放，一身戾气翻涌四溢，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上茶的人指尖一颤，托盘险些不稳，手控制不住抖了一下，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却一眼未看，径直拿出手机联系她哥哥的助理，很快拿到资料。
杜家？
他指尖烟头明灭闪烁，眸色沉冷，翻出钟淮序的电话拨通，语气带着压迫感，“你们家想跟杜家合作？”
钟淮序正是焦急难耐，此刻接到江柏易的电话，愣了一瞬，语气紧绷，“怎么了？”他敏锐听出话音里的凝重，满是严重性。
“没什么，劝你们最好做好准备。”江易嗓音冷沉，烟头火星明暗不定。
“赵羽卿出事了？”钟淮序心头一紧，语速都快了几分。
“她哥哥在，她能出什么事？”江柏易语气淡冷，不愿多说细节。
“你们可以继续合作，但阿生心情可能不太好，到时候……”话留半截，压迫感拉满。
钟淮序还想追问，江柏易已直接挂了电话，听筒里只剩忙音。
“怎么了？”钟淮安见他一脸凝重，“赵羽卿怎么了？”
难道真闯什么祸了？
他让人查的东西还没查到，这酒庄的侍从，嘴也严，根本问不出东西。
钟淮序放下手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江柏易的电话。”
“嗯。”钟淮安不意外，那个何妄都跟在赵羽卿身边了，江柏易肯定也在的。
“他让我们考虑，跟杜家的合作。”
“他让我们好好考虑，跟杜家的合作。”钟淮序指尖轻叩桌面，神色沉凝。
钟淮安瞬间坐直身子，眉峰拧紧，语气凝重：“他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搭上京市的线，江柏易一句考虑，就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房间内沉默许久，“赵羽生，来了。”
钟淮序缓缓开口，语气笃定，字句带着不容置疑的猜测。
能让江柏易如此态度，想必是赵羽生准备出手了。
“他？”钟安挑眉，满是诧异，“他还能影响京市？”
钟淮序抬眸，眼底沉得发深，话里藏着明晃晃的答案。
“他不能，但……赵羽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