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议,直接提拔周建军同志为武装科副科长!”武装科长陈义第一个拍了板,“这次要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有勇有谋,是个人才!”
“我反对。”后勤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同志,思想保守。
他慢悠悠地开了口。
“周建军同志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但提拔副科长,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毕竟刚来农场不久,资历太浅。这么搞,怕是有人不服啊。”
陈义当即就火了。
“老李!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论资排辈那一套?人才就要破格提拔!埋没了人才,才是我们最大的失职!”
“这不是论资排辈,这是按规矩办事!”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于工程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周建军,必须重奖。”
于工程的话语掷地有声。
“但老李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
他扫视了一圈,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的想法是,奖励要给,而且要给得风风光光!但位子,也要给得稳稳当当,让所有人都没话说。”
他顿了顿,胸有成竹地笑了。
“我这有个双赢的方案……”
下午,全场职工大会在俱乐部大礼堂召开。
礼堂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于工程站在主席台上,声音洪亮。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表彰英雄!”
他先是声色俱厉地宣读了对赵宇、徐胜和汤容三名叛徒的处理决定,听得台下众人义愤填膺。
随后,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赞许。
“现在,我宣布农场党委的奖励决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授予周建军同志,特等功一次!”
“授予李佳乐同志,一等功一次!”
“武装队、打猎队,集体嘉奖!”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
于工程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经场部党委研究决定,现进行如下人事任命!”
“免去李佳乐同志代理队长职务。由周建军同志,正式担任七分场打猎队队长一职!”
这个任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同时,兼任新成立的‘农场多种经营科’科长!专门负责我场蘑菇种植项目的试点和推广工作!”
一个队长,一个科长!
周建军一个人,竟然身兼两个实权职务!
这还没完!
“奖励周建军同志,现金五百元!”
“奖励永久牌自行车一辆!”
“哗——!”
台下彻底炸了锅!
五百块!那是什么概念?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两年都攒不下!
还有自行车!
那可是结婚三大件里最金贵的东西!整个七分场,除了几个场领导,就没人有这玩意儿!
无数道羡慕、嫉妒、敬佩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台下第一排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身上。
周建军在一片掌声中走上台,表情平静,眼神沉稳。
他接过那厚厚的一沓钞票和崭新的自行车票,对着台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夜幕降临。
周建军的小屋里,却比白天还要热闹。
一张小小的炕桌被挤得满满当当。
王铁牛、高保国,还有几个打猎队的老队员都来了。
“建军!不,现在得叫周队长了!”
王铁牛喝得满脸通红,一巴掌拍在周建军的肩膀上。
“你小子,真他娘的给咱们长脸!”
“就是!队长!以后可得多多关照兄弟们!”
高保国也端着酒杯,斯文的脸上满是敬佩。
“都别捧我了。”
周建军笑着摇了摇头,给每个人都满上了一杯酒。
这几瓶好酒,还是他特意从黑市上淘换来的,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
“以后打猎队,还得靠各位老哥哥们多帮忙。”
他端起杯子。
“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气氛愈发热烈。
酒过三巡,王铁牛忽然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建军,跟你说个事。”
他放下酒杯,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
“俺跟我妹商量好了,过几天,俺们就跟家里人回老家去。”
“以后……就不回农场了。”
屋里热闹的气氛,微微一滞。
高保国有些惊讶。
“铁牛哥,你不是刚在保卫科转正吗?这么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
“唉。”
王铁牛灌了一口酒,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周建军。
“春桃那丫头……在这儿待得不开心。”
“俺寻思着,还是带她回去吧。离家近,也能找个好人家嫁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周建军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
听到王春桃要走,他的心里,瞬间松快了不少。
可紧接着,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悄然浮上心头。
一个姑娘家,把最纯真的情愫给了你,哪怕你无法回应,这份心意,终究是沉甸甸的。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举起了杯子,对王铁牛遥遥一敬。
“铁牛哥。”
他的声音很沉稳。
“回去也好。”
“等你们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我去送你们。”
一间阴暗的库房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酸味。
杨杰靠在一个木箱上,手里把玩着一盒火柴。
他对面,一个瘦小的干部搓着手,脸上满是怨毒。
“杨哥,都打听清楚了。”
“姓周的那摊子事,就划在了后山北坡。”
杨杰划着一根火柴,火光在他脸上跳动。
“北坡?”
“对!”小干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那地方邪性!以前是个乱葬岗,埋的都是死囚!阴气重得很!”
“而且那地方缺水,光秃秃的,种庄稼都费劲,别说种蘑菇了!”
杨杰笑了。
他把燃尽的火柴梗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很好。”
“他不是能耐吗?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在乱葬岗上发财。”
小干部凑了过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
“杨哥,咱们下一步……”
“不急。”杨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折腾。”
“等他把棚子搭起来,把菌种放进去,咱们再送他一份大礼。”
“让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初春的寒风,依旧刺骨。
周建军带着谭玉,第一次实地考察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