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风,戛然而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羽毛烧焦的刺鼻气味。萧凡与柳如烟,怔怔地看着眼前那道,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华贵如玉的紫色身影,一时竟忘了言语。方才那,毁天灭地般的紫色剑光,与此刻,此人身上那,彷佛与周遭的血腥杀戮,格格不入的慵懒雅致,形成了极端诡异,却又无比和谐的统一。
香独秀,并未理会身后那两道,震惊的目光。他,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用那柄,华丽的紫霞之涛剑鞘,轻轻地,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圈。一道,无形的气劲,扩散开来,竟将方圆三丈之内,所有飘落的血滴与断羽,都隔绝在外,形成了一片,绝对干净的领域。
“唉。”他,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不完美世界的,深深无奈,“本以为,南荒之地,虽蛮,却也,不失几分原始之美。未曾想,竟是,如此粗鄙不堪。血溅三尺,断羽纷飞,实在是,有辱斯文,大煞风景。”
萧凡,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强忍着体内的伤势,上前一步,对着那道背影,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萧凡,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今日之恩,晚辈,必结草衔环相报!”
香独秀,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转过身来。他,那双,比星辰更为璀璨的眸子,上下打量了萧凡一番,眉头,皱得更深了。
“衣衫染血,气息紊乱,眼神,虽有几分不屈,却,也难掩狼狈之态。”他,摇了摇头,语气,象是在点评一件,有瑕疵的艺术品,“你,就是那个,叫萧凡的‘麻烦’?”
“麻烦?”萧凡一愣。
“然也。”香独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若非是你,本公子,此刻,应在,那云梦大泽之畔,品着‘镜花水月’,赏着‘九天飞瀑’,何至于,来到这等,鸟不拉屎,兽不成形之地,沾染这一身,洗都洗不掉的俗气。”
他,似乎,完全没有,将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放在心上,反而,象是一个,被强行拉来收拾烂摊子的贵公子,满腹牢骚。
萧凡,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身旁的柳如烟,却是心思细腻,轻声问道:“前辈,莫非,是受人所托?”
“可以这么说。”香独-秀,用剑鞘,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肩膀,“一位,品味还算不错的朋友,欠了别人一个人情,而本公子,又恰好,欠了他一壶好茶。于是,这桩,天底下最亏本的买卖,便落到了我的头上。”
他,看向萧凡,眼神中,带着几分“你最好识相点”的警告。
“总而言之,在,还完这壶茶的人情之前,你的命,暂时,由我保管。我,会带你们,去那座,叫什么‘万妖城’的,一听,就俗不可耐的地方。路上,你们,最好安分一些。莫要,再给本公子,增添任何,不必要的,有损仪容的麻烦。明白了吗?”
萧凡,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人。此人,实力,深不可测,行事,却又,如此随心所欲。而他口中那位“品味还算不错的朋友”,又是何方神圣?竟能,驱使这等人物?
“小凡,此人,极度危险!”火老的声音,在他的识海中,凝重地响起,“老夫,竟完全,看不透他的修为!他,给我的感觉,甚至比那温皇,更为……纯粹!那是一种,将自身之道,修炼到了极致的,纯粹的‘剑’!切记,万万不可,与之为敌!”
萧凡,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疑惑,都压在了心底。他,知道,眼下,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晚辈,明白了。一切,全凭前辈安排。”
“甚好。”香独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一条,最为“雅致”的离开路线。
忽然,他,目光一凝,看向了东南方向的一片密林。
“哼,偷窥,可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一道,纤细的紫色剑气,无声无息地,射入林中!
数息之后,林中,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随即,一道,黑色的妖气,冲天而起,头也不回地,向远方遁去!
“那是……黑山君麾下,‘鬼蝠妖将’的气息!”柳如烟,惊呼道。那鬼蝠妖将,最擅隐匿追踪,没想到,竟一直,潜伏在左近!
香独秀,却是,连看都没看那逃走的妖气一眼,只是,有些不悦地,收回了手指。
“扰人清静的虫子,真是,无处不在。”
他,不再停留,紫袖一挥,一股,柔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量,卷起萧凡与柳如烟,化作一道紫色长虹,瞬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走了。再待下去,本公子的衣服,都要染上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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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那名鬼蝠妖将,捂着自己,不断渗出黑血的肩膀,眼中,满是骇然。方才那道剑气,不仅,轻易地,破开了他所有的防御,更在他的妖魂之上,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剑痕!若非,对方手下留情,他,此刻,早已形神俱灭!
“必须……必须,将此事,立刻,禀报君上!那人族小子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剑道高手!”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化作一道黑烟,仓皇而去。
而在,更高处的云端之上。
蝴蝶君,摸了摸自己斗笠的边缘,眼中,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
“哦?芜园剑诀……香独秀?”
他,低声自语,“逍遥阁,还真是,人才济济。看来,这盘棋,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他,再次,取出传讯金蝶,将方才那一幕,连同自己的猜测,一同发了出去。随即,他,看了一眼,香独秀离去的方向,身形,化作漫天金蝶,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新的演员,已经登场。那么,隐藏在暗处的‘观众’们,也该,有所反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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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的猜测,并未出错。
就在,香独秀,带着萧凡二人,离开后不久。
南荒妖域,数处,人迹罕至的绝地之中,皆有,强横无匹的气息,一闪而逝。
东方,万里之外的“通天妖藤”之上,一名,身着七彩羽衣,容貌绝美的女子,睁开了双眼,轻声自语:“好霸道的剑意……人族之中,何时,又出了这等人物?”
西方,血流成河的“万骨魔渊”之底,一双,猩红的巨瞳,缓缓亮起,发出,瓮声瓮气的低语:“有趣……黑山君,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更深处,一座,终年被雷霆笼罩的“雷泽”之中,一头,沉睡了千年的紫色蛟龙,翻了个身,引得,天雷滚滚:“此剑,非此界所有……难道,是‘上界’来人?”
这些,平日里,连黑山君,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古老存在,此刻,都被,香独秀那,惊天动地的一剑,所惊动。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座,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万妖城。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而网的中心,那,被无数道目光,所注视的“猎物”,与他那,极不情愿的“猎人”,才刚刚,看到了,那座,矗立于天地之间,宛如一头,狰狞巨兽般的,魔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