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床单上那抹刺眼的嫣红，像被揉碎的蔷薇花瓣般，带着几分破碎的艳色静静铺开，
宋璟言几乎要怀疑，怀里的人这股不管不顾的劲儿，根本不是第一次。
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怀里的余安安身上。
三场酣战的余温还没散去，被褥凌乱地堆在两人腰际，暧昧的热气，混着她身上甜得发腻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缠绵。
要不是他实在担心她那纤细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断扛不住，强行压下翻涌的欲望喊了停，真不知道余安安还想缠着他折腾到什么时候。
“安安，你…真是第一次？”他的声音裹着事后的沙哑，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裸后背细腻的肌肤。
余安安早已没了先前的羞怯局促，浑身透着股事后的慵懒，连眼神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抬眼，水汪汪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小脑袋却往他怀里又拱了拱，胸前柔软的弧度故意蹭着他温热的胸膛，带着几分娇蛮的底气，
“都这样了，我还能骗你什么？”
她伸手，轻轻攥住他在自己后背作乱的手指，眼神却倏地亮了亮，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也是第一次完完整整把自己交给你！不准再质疑我，听到没？”
“第一次喜欢的人”，“第一次交付的真心”
这两个沉甸甸的第一，轻轻砸在宋璟言心上，分量不轻。
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疑虑，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胸腔的甜意，混着怀里的软香，暖得人心头发颤。
可他喜欢余安安吗？
宋璟言在心里无声地问了自己一遍，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这份喜欢，和余安安期盼的不一样。
他唯一看上的，不过是她讨喜的性格，还有那具让他着迷的身子。
至于男女之间那种牵肠挂肚的情爱，半分没有。
他从头到尾，不过是他凭着自己的经验，敷衍地哄着一个动了真心的小姑娘。
但现在很明显，余安安已经彻底上头，看他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此生唯一。
宋璟言的手不自觉地滑到她胸前，无意识地揉捏着那片柔软，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天气：“安安，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余安安不算完全没谈过恋爱，自然懂他这话的意思。
是想了解她的过往，也是想更进一步。
她窝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我家住在岭城清溪镇，爸妈都在镇政府工作，他们对我期望很大，从小就逼我好好学习……”
她絮絮叨叨地讲着从小到大的琐事，讲起那些被父母寄予厚望的压力，也讲起那个叫陈胜男的女生，讲起那段无疾而终的青涩悸动。
说到自己鼓起勇气和父母坦白，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女生时，父母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
还有那句父母的满是失望的说“我们白对你寄予厚望了”，
余安安的声音忍不住哽咽，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宋璟言的胸膛上，烫得他微微一怔。
她紧紧抱着宋璟言的腰，肩膀轻轻耸动，抽泣着，声音带着哀求的鼻音
“璟言，如果…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假扮我男朋友，跟我回家一趟吗？”
宋璟言的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不可以。”
余安安的肩膀猛地一僵，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像被狂风骤雨打蔫的花，
她松开紧抱他的手，小声嘟囔着，像是自我安慰：“没关系，是我太为难你了…要是被依一知道，你肯定会很为难吧？”
宋璟言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忽然低笑出声，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是说，为什么要假扮？我本来就是你男朋友啊。”
余安安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眸里瞬间亮起星光，却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迟疑：“可…可刘依一她…”
宋璟言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纵容，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没结婚前，你们都是我女朋友，这不冲突。”
她有男朋友了！
哪怕这句话听起来是句哄人的谎话，带着几分敷衍的随意，余安安也愿意深信不疑。
这份突如其来的甜蜜，太过梦幻，让她几乎要溺毙在这份虚假的温柔里。
她又往宋璟言怀里钻了钻，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声音里满是兴奋与欢喜：“男朋友，宋璟言，我喜欢你！”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说着自己的经历过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翌日，晨光刺破窗帘缝隙，金芒直直扎进眼底，带着清晨特有的灼意。
带着假日的慵懒，宋璟言没有急着睁眼，只是下意识地侧身，向身边摸去，触到的却是一片早已冷却的床单。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脚步拖沓地走出卧室，
便看见余安安正穿着酒店宽松的真丝睡衣，静静站在客厅中央。
晨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背影，垂着眸，指尖轻轻蹭过红玫瑰饱满的花瓣，神情怔怔，像一尊被定格的雕像。
宋璟言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怎么了？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余安安没有回头，肩膀却轻轻颤了一下。
下一秒，她猛地转过身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脸颊埋在他温热的胸膛，声音哽咽着，
“璟言……我知道你不属于我……可昨晚实在太美好，比我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要美好。是我贪恋你的温柔，贪恋你的怀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宋璟言的动作骤然僵住，怀抱里的人在轻轻发抖，滚烫的泪珠透过衬衫渗进皮肤，烫得他心脏发紧。
上一世，他遇见的都是那种冲着他的钱来的女人，眼底只剩贪婪与算计，可这一世，遇到的女生怎么都这么纯情？
一股说不清的酸涩与烦躁涌上心头，他觉得老天像是在故意捉弄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气闷的控诉
“别说对不起，跟你没关系。是老天爷在惩罚我。”
“不要！”余安安猛地抬头，慌慌张张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指尖微微发颤，眼里满是慌乱的祈求，“别这么说！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别罚你……”
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宋璟言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他抬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腕，轻轻拉开，又将她更紧地拥进怀里，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几分世事无常的感慨
“明天和意外，谁也说不准哪个会先到。世事难料，我们只要珍惜当下就好，你我都要平平安安的。”
这番话像是带着魔力，余安安埋在他怀里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珍惜当下……”
两人的早餐摆在卧室的小圆桌上，余安安换了姚安若昨晚送她的那身小香风套装，
浅杏色的裙摆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原本的肉丝袜换成了质感细腻的黑丝，添了几分娇俏。
下楼时，宋璟言的奔驰已经停在停车场，是姚安若一早安排人送来的。
余安安怀里还抱着那束红玫瑰，小心翼翼地护着，弯腰坐上副驾。
宋璟言看了一眼那束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的同时，指腹轻轻蹭过花瓣
“还带着它做什么？到了晚上就会枯萎，最后还不是要扔进垃圾桶。”
余安安垂着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花茎，语气闷闷的，带着一丝执拗：“喜欢，舍不得。”
宋璟言侧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去：“那以后约会，我再买给你。”
“不要，”她轻轻摇头，眼眶微微发红，“我不想看着它枯萎。”
宋璟言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语气带着承诺：“那我就买一束永不凋谢的玫瑰，好不好？”
车子停在医科大学正门口，清晨的校园里已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过。
余安安坐在座位上犹豫了几秒，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突然侧身凑过来，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带着微凉水汽的吻，
然后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一般地跑了下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宋璟言指尖抚上自己的唇，低笑一声，才慢悠悠地打开手机。
屏幕亮起，未接电话和信息密密麻麻地跳出来，刘依一、沈芙薇、戴雨熙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扫了一眼，指尖快速敲击屏幕，各自回了句敷衍的话，便发动车子，掉头往自己的学校驶去。
直到奔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余安安才缓缓转过身，
望着空荡荡的路口，怀里的红玫瑰依旧鲜艳，只是她的眼眶，却慢慢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