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宗氏直接跪了下去。
“郡主……不,神医,您说得全对!求求您,救救贤儿!只要您能救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庄主之位,我绝不反悔!”
“法子,确实有。”
“但,”宋时愿话锋一转,“此乃逆天续命之法,需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
薛宗氏想也不想,扭头指向卓耀:“快,来人,抓住他!放血!!”
卓耀:“???”
又来?!
不是,你们薛家除了拿我当药引,就没点新创意了吗?!
他简直气笑了。
“薛夫人,误会了。”
“我所说的以命换命,并非林大师那种邪术。”
“薛公子病根深种,寻常药物已难起效,需以至亲长辈的心头精血为引,配合我的金针与独门药水,方有一线希望。”
她看向薛宗氏,“心头精血,乃人身精元所聚,取之虽不致死,但对献血之人损耗极大,轻则元气大伤,折损寿数,重则缠绵病榻,武功尽废。 ”
“所以,我才说,这是以命换命,用至亲长辈的寿元与健康,换他一线生机。”
“至……至亲长辈?”
薛宗氏喃喃重复,下意识地,目光转向了旁边的薛老夫人。
在场唯一符合至亲长辈,且身体尚可的,只有这位薛家的老祖宗了。
薛老夫人原本事不关己的脸色,在薛宗氏目光转来的瞬间,骤然变得铁青。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她尖声叫道,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什么心头血,分明是你这丫头与那野种串通好的,想害死老身,谋夺我薛家产业!宗氏!你可不能信她!她定是骗你的!!”
薛宗氏扑到薛老夫人脚边,双手死死抓住老夫人的裙摆。
“母亲!娘!我求求您了!”
“看在贤儿是您亲孙子的份上,他就快不行了!只有这个法子了!您就……您就舍一点点血,救救他吧!我给您磕头!我以后当年做马伺候您!!”
薛老夫人被她扯得身形一晃,脸上却只有不耐烦。
“放开!你这成何体统!我自己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一身的老病根子,取什么心头血?那跟要我的老命有什么区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她说这话时,将之前逼卓耀牺牲时那套“家族大义”抛得干干净净。
“贤儿的命要紧,我的命就不要紧了吗?宗氏,你莫要糊涂!赶紧再派人去寻访别的高人才是正理!指望这一个丫头片子的邪门法子,我看你是急昏头了!”
说完,她竟真的一把甩开薛宗氏的手,拄着拐杖,转身就要离开。
“母亲!!”
薛宗氏被她这一甩,跌坐在地。
就在这时,宋时愿再次开口。
“薛夫人,法子我已言明。至亲心头血为引,金针渡穴激发生机,辅以灵药固本。这是薛贤公子眼下唯一的生路。你若能取来血,我现在便可施救。若救不活……”
她微微一顿,“我宋时愿,愿以性命相抵,任你处置。”
“唯、一、生、路……”
“任、你、处、置……”
听到这话,薛宗氏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一把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直接冲向薛老夫人!
“母亲!!!为了贤儿,对不住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太猝不及防!
宋时愿也没料到,薛宗氏竟会如此果决狠辣。
薛老夫人只听到背后风声和尖叫,刚想回头呵斥。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声响起。
金簪直直扎在了薛老夫人的胸口处。
虽未直中心脏,但与之而来的痛意,却是要了命的。
薛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簪尾露在外面,心口附近的衣料瞬间被血色浸透。
她这是……被杀了?!
薛宗氏已经松开了手,疯魔一般。
“母亲……您别怪我……”
“您已经老了,享够了福……可贤儿还那么年轻,他是您的亲孙子啊!”
“薛家的香火,还得靠他。您就……您就成全了他吧……我们都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的……”
“你……你这……毒……妇……”
薛老夫人恨不得杀了薛宗氏。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便“噗”的一声。
吐出一大口血。
眼白一翻,瘫倒下去。
院落之中,死寂一片。
直到,贴身嬷嬷尖叫出声。
薛智志才彻底反应过来。
朝着薛宗氏大吼一声,“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那是你婆婆,是生我养我的亲娘啊!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竟敢当众弑亲,这跟禽兽何异?!啊?!”
薛宗氏已经有些魔怔了。
“好好说?我给过她机会了……我跪下来求她了。”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是她不肯啊……她舍不得她那点寿数,舍不得她那把老骨头……她宁愿看着贤儿死。”
“贤儿是我的命!谁挡我救他,谁就是我的仇人!就算是亲娘……也不例外!”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
薛智志气得浑身发抖。
宋时愿看向薛智志,“薛庄主,老夫人伤势虽重,但未中心脏要害,及时救治,或可保住性命。现在,你还是……先决定,救哪个?”
是救可能害死儿子的母亲,还是救奄奄一息的儿子?
亦或是,两个都试着救?
两难的选择,这一次落到薛智志身上。
薛智志看看地上的薛老夫人,半晌,才颓然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劳烦……郡主……先救犬子。”
这个选择,等于默许了薛宗氏取血的行为。
宋时愿得到答复,不再多言。
她迅速走到薛老夫人身边,蹲下检查伤口。
金簪刺入约两寸,位置很是险要。
没有犹豫,宋时愿拿出干净布巾按住伤口周围,另一只手握住簪尾,一把将金簪拔出。
同时将止血药粉撒上,并用布条加压包扎。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息。
“心头血已取。”
她将沾血的布巾一角放到一个玉碗中。
这才起身对薛宗氏道,“薛老夫人失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