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湖的污染，你有掏过一分钱治理吗？你贿赂过的人，我们连纪委掌握的底牌都摸得一清二楚。我们早就盯上你了。”
“赵瑞龙，法律可不是菜市场，由不得你在这里提条件，我们就得答应。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他掏出手机，点了一下屏幕，便再也没看赵瑞龙一眼。
赵瑞龙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灰暗得如同殡仪馆里的停尸床。
他终于明白过来。
无论他说与不说，这些材料都足以让他在铁窗里度过下半辈子。
姜海确实没有骗他。
他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一瞬间，赵瑞龙仿佛被抽干了灵魂，脸上毫无血色。
他突然想通了 —— 这次，真的彻底完了。
半分钟后，他整个人像是换了一副模样，腰板挺得笔直，嘴角竟然扯出一丝冷笑，那笑容冰冷得如同刀锋。
他死死地盯着姜海，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行啊，姜海，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你想让我开口？没门儿。咱们走着瞧，看最后到底是谁磕头求饶！”
他已经决定不再合作。
彻底放弃了。
刚才那副怯懦的样子，就像被风吹散的灰尘，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他，连害怕都懒得伪装了。
他坚信，赵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不管。
老爷子赵立春什么风浪没经历过？黑白两道都早早埋下了关系线。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有人会在暗中想办法救他出去。
他会被关进国安局？他不怕。
大不了就蹲几年，等风头过去，自然有人会把他捞出来。
现在，他只能等待。
“行，把他带走。” 姜海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对手下吩咐道。
赵瑞龙这副态度，摆明了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姜海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纠缠，还不如去对付更难啃的骨头。
这次来汉东，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赵家。
而是高育良。
那个隐藏在体制深处，贪婪成性、无孔不入的老狐狸。
赵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能查就查，查不到也不勉强。姜海心里明白得很：赵立春的根基扎得太深，不是靠简单的证据就能轻易拔除的。急？急不得。
先拔高育良，别的事儿，后头再说。
两个特勤立马架起赵瑞龙，押着他往外走。
山水庄园？不能再关了。
这儿太招眼，名义上归国安局管，再赖在这儿，怕被人盯上。
之前姜海早吩咐过，找处僻静地方，先关起来，别声张。
等高育良这事落了地，再决定赵瑞龙是关到老、还是放一马——到时候再说。
正当姜海抬脚要走，一个手下气喘吁吁跑过来，脸都白了：
“报告姜局！赵小慧——她人在山水庄园外头找了一家酒店！”
姜海脚步一顿。
赵小慧？住这儿？
这地方，郊区里头的郊区，没几户人家。就高尔夫球场和这座庄园撑场面，连个小区都稀得跟月球表面似的。
她跑这儿来干啥？
按理说，她要是来救赵瑞龙，第一站该是反贪局——打听消息，搞关系，走流程。可这几天，反贪局那边压根没人上报过赵小慧的影子。
难道……她知道赵瑞龙在这儿？
姜海眯了眯眼。
但转念一想——管她知不知道。
赵瑞龙马上就要挪窝了，她就算摸准了位置，也来不及掀桌子。
想到这儿，他声音压得极低：
“给我盯死了她。别让她离开视线，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报。”
“明白！”
两个手下立正点头，像两杆插进土里的标枪。
赵小慧，赵家的人。
姜海暂时不想动赵家，不代表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万一她真藏着什么幺蛾子……
宁可错杀，也不能放任。等赵瑞龙被押走后，冲高小琴点了下头，转身就出了山水庄园。
没多久，姜海带着人马杀回了汉东反贪局。
一进门，他直奔关押高育良的审讯区。
推开门，高育良正歪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海没废话，往他对面一坐，手一摆：“坐。”
高育良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一咧，笑得跟刀子似的：“哟，总算肯露面了？我还以为你们反贪局把我当冰箱里的剩菜，准备冻到明年开春呢。”
他冷笑一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两天了，连个问话的影子都没有。咋？查不到把柄，憋不住了？”
他早料到这一出。
当官这么多年，啥没见过？审讯那套——先晾你几天，让你睡不着觉、想多了、心慌了，自己把嘴张开。
可他高育良不是普通人。
他是从政坛风浪里泡出来的老狐狸。
他不怕你冷处理，只怕你真有硬货。
现在姜海突然出现，他心里清楚了：对方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来演戏。
“怎么，证据没挖出来，转头来跟我打心理战？”高育良眯起眼，嗓音压得低沉，“我高育良在汉东混了三十年，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百姓。你们敢关我？好啊，等我出去，这事没完！一个都别想跑！”
他盯着姜海，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从被带走那一刻，他颜面扫地。
京州的官场，汉东的圈子，谁不知道堂堂省委常委，一夜之间被反贪局从床上拽走？他这张脸，算是彻底踩进泥里了。
他心里恨得发疯。
但更恨的，是沙瑞金。
没这老东西点头，姜海一个芝麻官，哪来的胆子？
这哪是办案？这是冲他来了，是逼宫！
沙瑞金，你真以为换掉我，就能稳住局面？
姜海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没怒，也没慌。
他缓缓起身，踱到桌边，随手拉开椅子，慢悠悠坐下。
“高育良，你现在不是常委了。”他声音平得像冰面，“你只是个嫌疑人。”
他把一份文件“啪”地甩在桌上，纸张翻飞。
“我们这，不讲情面，只讲证据。”
“你那几个海外账户，五年内的每一笔流水，都清清楚楚印在上面。”
“存入时间、金额、经手人、转账路径——一样不落。”
高育良猛地一怔。
他眼睛瞪大，像被电打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