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走到陈渔屋前,伸手推门。门果然没有闩,应手而开。
屋内点着两支红烛,烛影轻轻摇曳,光晕柔和的铺开,漾开一室朦胧的暖意。
陈渔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金线绣成的凤凰与牡丹纹样在光中流转着细腻的辉泽。一方龙凤呈祥的红绸盖头,将她容颜尽掩,只余一段雪白的颈项。
范离的脚步在门口顿住,满腔的酒意被涤荡一清。他反手轻轻合上门,缓步走近,在她面前站定,想了想,轻轻伸手掀开了盖头。
烛光下,陈渔满头珠翠熠熠生辉,映着她精心描画的眉眼,比往日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
她一双明眸静静凝视着范离,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在摇曳的烛火中潋滟生波。
范离一时竟有些恍惚。眼前人如骄阳初绽,明媚而热烈,那身嫁衣裹住她纤细的身姿,金线绣成的凤凰仿佛要振翅飞出。
陈渔见他怔住,唇角微弯,声音轻柔:“女人这辈子,总该有这样一次。我今天给自己补上。”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繁复的纹样,“这身衣服,是我去南晋和亲时,准备的嫁衣……今天穿给你看。”
她抬眸,眼里有释然,有追忆,更有一簇灼灼的期待:“好看吗?”
范离喉结微动,伸手捧起她的脸,认真道:“它原本只是一件衣裳,可是穿在你身上便不一样了,老陈,你,美得让人心颤。”
陈渔耳根泛红,听他这般话语,心里又甜又羞,却强撑着与他对视嗔道:“能别叫我老陈吗?”
范离眼底笑意漫开,从善如流点头:“好。那我叫你……老渔?”
陈渔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点刻意维持的端庄瞬间破碎,笑着在范离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记粉拳:“打死你个坏人!”
范离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我现在就坏给你看。”
陈渔还未来得及反应,范离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来得突然而热烈,带着几分霸道,又透着无限温柔。
陈渔整个身体如遭电击,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范离的脖颈。
良久,唇分。
陈渔脸颊绯红,微微喘息着将头靠在范离肩上,轻声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只有你看我穿过这身衣服……此生,我只穿这一次。”
范离低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聪明如你之人不多,美丽如你之人不多,能与你相遇,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陈渔仰起脸,目光炽热:“今晚不要怜惜我。”
范离心中激荡,还没来得及回应她这句惊心动魄的话,陈渔的唇已再次覆了上来。
她的吻,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和压抑许久的渴望与疯狂。比方才更热烈,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注进去。
范离完全没料到陈渔会如此主动,更没料到她的力量在这一刻竟如此惊人。逼得他一步一步的倒退,终于‘咚’的一声,被她推倒在铺满锦被的床上。
又被反推了!
屋外寒风依旧,屋内春潮泛滥。
………………
骤雨停歇,范离靠在床上,点起一根烟。怀中人的炽热让他震撼,那是一种拼得千日尽,求得一日欢的决绝。
陈渔香汗淋漓,覆在范离的胸口上,侧头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忐忑:“我方才……那般模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淫贱?”
范离吐了口烟圈,另一手将她搂得更紧,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说什么傻话。那是我们互为血肉,取悦爱人。我喜欢,喜欢得要命。”
陈渔的睫毛颤了颤,仿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身子往范离怀里贴了贴,缓声开口:“去南晋和亲前……宫里的女官,曾专门教过我……取悦男人。那些技巧,那些姿势……我学了,却只觉得屈辱。我以为这辈子,都会把它们烂在肚子里。”她抬眼,看着范离,眼底似乎有火在燃烧:“可现在,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王。我想取悦你……”
范离感觉刚刚熄灭的火腾的一下又被燃起,身体又有了反应。
陈渔显然也察觉到了,随即脸颊飞红,双眸里盈满了水光,她咬了咬下唇,看着范离的眼睛,在他灼灼的注视下,缓缓缩进了锦被之中。
大红的锦被隆起,在烛光中微微晃动。
………………
范离让刘项手底下的匠人帮忙,精心打造了一副扑克,拿在手里掂了掂,手感扎实,牌面光滑,范离十分满意。
蒙罕死活不下棋了,自从写下天价欠条后,蒙罕对一切棋类活动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范离最近几次试图找他切磋,都被这位大皇子严辞拒绝。于是范离又发明了扑克,他准备把李延年也拉上,一起去和蒙罕斗地主。
范离打定主意,揣上扑克正准备出发,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延年人未到声先至:“老范!朝廷回信了!”
语音未落,人已大步流星走进院子,身后跟着黄韬。
范离来了兴致:“朝廷怎么说?”
李延年伸出手讪讪道:“那个,我看不了。”
只见李延年手上有两个手指粗细的竹筒。范离接过来仔细一看,两个竹筒一个标着:刘项亲启,另一个标着:范离亲启。
范离找到刘项时他正在设计他的脚蹬式飞行器,看到范离眼睛一亮,拿着图纸就要和范离讨论。
范离说:“你这个先放一放,临安城有消息了。”说着递过竹筒。
刘项接过,拆开封蜡,竹筒里竟是一块明黄色的绢帛,缓缓展开,只看了一眼,顿时满脸喜色。
绢帛上是一道缩小版的圣旨,字迹工整,盖着鲜红的玉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擢范离为镇北大帅,加国公爵,总领北境三郡军务,全权负责与元国和谈事宜,旨意已昭告天下,帅印即日启程,传递鹿鸣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