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闻被这个想法惊住,猛地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却是如打结的头发一般,缠住了他的思绪。
沈慕闻只得再次定睛瞧去,人还是刚刚那个助理,只是那一丝熟悉却是没了。
是错觉?
沈慕闻心下却生出了一丝疑惑,他探究地望去惊觉这人只是不完全像,但还是有一点像的。
比如说,这人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有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潋。
就像父亲平日看母亲的一般。
沈慕闻瞳孔陡然睁大,这助理不会是想往他爸头上种草吧?
“夫人,早上好。”
骆和肃着的脸,晴光朗照,温声道:“这是您今天的行程,您看看我这个安排合理吗?”
“早啊,骆和,”沈砚知听到声音抬起眸子,眸底似春水潺潺,接过骆和手里的文件夹,“辛苦了,我看看。”
沈慕闻有一搭没一搭把手里的饺子蘸醋,又一边偷偷看妈妈和那位骆助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个猜测,他看到妈妈朝着年轻的骆助理一笑,眼睛就慌不择路。
虽然妈妈的笑容是她对着谁都如此的笑,但是他想起父母间平日里沉闷的气氛,母亲的沉默寡言。
桌上的食物似乎在沈慕闻眼中失去了鲜艳的颜色,味道也变得寡淡无比。
沈砚知慢慢地翻着文件,每一页都停留了很久,骆和此刻的心就像饱满的气球。
“骆助理,你的安排很可以的,我很喜欢。”
沈砚知凝视着骆和道,骆和听了,却是心下欢喜道:“那我现在就去给您安排车,我送您去。”
沈慕闻耳朵瞬间立了起来,他伸着脖子张望过去,沈砚知见沈慕闻费劲的样子,直接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
沈慕闻低着头,躲着母亲的目光,接过了行程安排表,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片刻后,沈砚知吃的差不多了,正倒着水,沈慕闻的惊呼声传来。
“妈,您要去看演唱会啊!还是巨星牧泽兰的啊!”
沈砚知喝了口水,道:“嗯。”
这一应声,沈慕闻似乎找到了线头,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您还追星啊?”
沈砚知转脸过来:“小慕,在你看来。妈妈就是个老古董吗?”
沈慕闻一下就想起自己曾经的口不择言,赧然地笑了笑:“妈妈,对不起。我那天不是那个意思,我……”
沈慕闻抓着文件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抬起头:“妈妈,您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我希望您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
“真的!真的!!”
沈慕闻眸子黑而澈,稚气未脱的孩子,如水一般澄,如山一般重。
恍惚间,沈砚知似乎看到另一双更为成熟的黑色的眼睛,却像是最为鲜辣的烫人的红色,见着了心也被染上这一色。
“我知道。小慕,你说的没有错,”沈砚知又道,“妈妈,也是第一次做妈妈。我从来未见过,所以就把我想的可能列出来,去对你。”
“小慕,妈妈向你道歉。”
“可是——小慕,妈妈也是人,人心是肉长的。”
沈慕闻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不会用那样的语气再和您说话了。”
“我们可以拉钩。”
沈慕闻的稚气又跳了出来,沈砚知笑看着儿子,也配合着他的行为。
“妈,您等等我。我再去收一张您旁边的位置票,我和您一起去看。”
沈慕闻趁机想再加把火,把母子关系恢复到从前。
沈砚知刚刚随手把票放进了文件里,沈慕闻拿着票仔细端详。
“您这位置还是离舞台最近的,还真不错啊!”
“咦,怎么还是非卖品!”
沈砚知正划着手机,解释道:“牧泽兰是你爸大学时候的朋友,后来我和你爸在一起了,也和他成了朋友。”
“那时候,我们时常一起的。”
沈慕闻眼睛一亮:“我爸平日里那么忙,肯定陪不了您。那您把票给我,刚好这次我陪您去。”
“只有一张票。”
“啊?一张啊?”
沈慕闻隐隐觉得不对劲,又问:“啊?这是他单独寄给我爸的?”
“不是,你爸没空看,寄给我的。”
沈慕闻松了口气,但心还是被这一张票勒着,又想问细点,余光瞥见一旁的骆和和好友鞠淼。
他觉得这些家事,还是不能让外人听去了。
免得问出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事,被他们听去,传出去就不好了。
鞠淼已经吃好饭了,他正襟危坐在一旁等着。
沈砚知又道:“你要是想去,我帮你问问他还有没有?”
“好好,妈快去问问!”
沈慕闻急促,想起朋友,又给沈砚知介绍:“妈,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鞠淼。”
沈砚知顺着沈慕闻的介绍看过去,好奇地问:“鞠淼,是大四生?”
鞠淼手伸着笔直,架在膝盖上:“姨,是的。您好眼力,我现在是在A大计算机系在读,也快毕业了。”
“A大?计算机?”沈砚知又问,“你认识梁梅吗?”
鞠淼却是像打开了话匣子,道:“认识,他和我是一个寝室的。”
“那真是凑巧了,”沈慕闻拍掌,“都聚一块了,难怪我们会成朋友,聊的来呢,小梅哥也和我们家有些渊源呢。”
沈砚知也觉得,这缘分呐,也是够巧。
“叮咚——”
沈砚知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儿。
“小慕,你泽兰叔又送了一张票。骆助理,你去安排一下。”
骆和应好,转身垂眸,眸底闪过一丝失落。
沈慕闻看着骆和远去的背影,又看着妈妈脸上久违的笑容,有些怅然若失。
这好像还是她们第一次出去玩。
他的爸爸并不爱他和妈妈。
印象中爸爸总是很忙,不是在公司,就是飞往外地,而妈妈哪也不去就在家里照顾他和这个家,等着爸爸回来。
从前他和妈妈总想着等爸爸忙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
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转眼就十多年了,这个在每个家庭都常见的愿望,总是不能实现。
一家人从来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也是很荒谬可笑了。
沈慕闻看着母亲脸上烂漫的笑容,不由地想道:只要妈妈开心幸福,他爸牺牲下头上长点草算得了什么?牺牲下又不会要他爸的命,而且他爸要是有本事,自己可以再把草除了吗?
“阿嚏——”
见闻集团。闻筠竹正处理着合同,摸了摸鼻子,碎碎念:“一定是老婆在想我。我得快点忙完,早点回去!”
话音刚落,闻筠竹似乎又想起什么,脸上的幸福瞬间阴沉了。
“阿嚏——”
“阿嚏——”
闻筠竹一连打两个喷嚏,莫名觉得有些冷,双手抱胸,搓了搓两胳膊,他小声嘟囔着:“得加件衣服,免得着凉了,过给老婆。”
想起老婆,闻筠竹又看了看摆放在桌头的老婆的照片,幸福地眯了眯眼,小声道:“等这个合同忙完,就和老婆飞去情人岛约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