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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一缕极淡的黑色雾气从他腕间的印记里逸出,像游丝般缠在仓库的铁门上。警灯的红光闪过,雾气瞬间融入阴影,再不见踪迹。它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悬在仓库上空,感受着程默被带走时残留的绝望——那股执念曾是它最好的养料,如今却随着程默的落网而消散,只留下一丝微弱的能量,勉强维持着它的形态。

“无用的傀儡。”混沌之主的意志在雾气中涌动,带着冰冷的不耐。它本以为程默的执念足够纯粹,能顺利拿到林晓雅的纯净灵魂,却没想到人类的脆弱和警方的警惕打乱了一切。现在,它失去了宿主,只能重新游荡,寻找下一个“有缘人”——一个既有强烈执念,又能隐藏自身、不被警方和守鼎人察觉的容器。

黑雾顺着仓库的通风口飘出,融入东海市的夜色。街道上,警车的鸣笛声还未远去,红蓝交替的灯光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驱散了不少阴暗的角落。黑雾不敢靠近光源,只能贴着墙根,在垃圾桶、广告牌的阴影里缓慢移动。它能感受到城市里涌动的各种情绪——愤怒、悲伤、贪婪、嫉妒,却大多驳杂不堪,要么带着犹豫,要么不够持久,无法成为它的“养料”。

它飘到夜市街时,正是热闹的顶峰。油烟味、食物的香气混杂着人声,扑面而来。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正对着摊主大喊,拳头攥得发白——他的外卖送晚了,顾客退单,平台扣了他半个月的工资,此刻正把怒火撒在摊主身上。黑雾悄然靠近,试图感知他的执念——是对生活的不满,对平台的愤怒,却带着明显的怯懦,喊到一半时看到摊主拿起菜刀,立刻后退了两步,嘴里嘟囔着“算了算了”,转身骑车离开。

“连愤怒都不敢坚持的懦夫。”黑雾不屑地避开,继续游荡。它知道,这样的人即使暂时被诱惑,也会在关键时刻退缩,无法完成它的计划。

凌晨三点,黑雾飘到了市医院的住院部楼下。住院部的灯光亮着大半,透过窗户能看到护士忙碌的身影,还有病人家属疲惫的脸。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眼泪无声地掉在桶盖上——她的丈夫得了癌症,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可家里的积蓄已经花光,连最后一次化疗的钱都凑不齐。黑雾落在她的肩膀上,试图唤醒她的执念——对丈夫的不舍,对金钱的渴望,对命运的不甘。女人确实动了心,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可当她摸出手机,看到儿子发来的“妈妈加油”的消息时,眼泪又掉了下来,轻声说:“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不能做坏事,不能让儿子看不起。”

黑雾感受到她执念里的“底线”,悻悻地离开。它需要的不是有良知的人,而是愿意为了执念抛弃一切的“纯粹”容器,哪怕那份纯粹是黑暗的。

天亮时,黑雾飘到了市中心的写字楼区。上班族们匆匆走过,手里拿着咖啡,脸上带着疲惫。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写字楼门口,手里捏着一张被揉皱的离职申请——他在这家公司做了五年,昨天被老板以“业绩不达标”为由辞退,可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老板想把位置留给自己的侄子。男人的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怒,他盯着写字楼的玻璃门,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嘴里低声咒骂着。黑雾立刻靠近,试图诱惑他:“我可以帮你报复老板,让他身败名裂,甚至失去一切,只要你把你的愤怒和不甘给我。”

男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可几秒钟后,他看到远处跑来的妻子,手里拿着早餐,笑着对他说:“老公,别难过了,我们再找新工作,总会好起来的。”男人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把离职申请塞进包里,接过早餐,对妻子笑了笑:“嗯,我知道,我们一起加油。”

黑雾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在空气中扭曲了一下——又是一个被“温情”束缚的人。它开始有些烦躁,这个城市里的人,似乎都有各种各样的牵挂,哪怕有执念,也总会被亲情、爱情、良知拉回来,无法彻底坠入黑暗。

接下来的几天,黑雾游荡了东海市的各个角落。它去过老街区,遇到过一个执念于旧宅的老人,老人不愿意搬去养老院,固执地守着快要倒塌的老房子,却只是每天坐在门口晒太阳,连邻居占用他家宅基地都不愿意争执;它去过学校附近,遇到过一个因为孩子被欺负而愤怒的母亲,却在看到孩子天真的笑脸时,选择了和对方家长和平沟通;它甚至去过监狱附近,试图寻找那些有强烈报复欲的刑满释放人员,却发现他们大多被监狱的改造磨平了棱角,只想好好过日子。

“难道这个星球上,就没有一个纯粹的黑暗容器吗?”混沌之主的意志带着一丝焦躁。它能感受到,鼎魂之力在这个城市里隐隐流动,那是陈忘和江守鱼留下的守护力量,虽然微弱,却像一张无形的网,限制着它的活动范围,让它不敢靠近有鼎魂之力的区域。如果再找不到宿主,它的能量就会越来越弱,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再也无法为混沌之主打开封印的缺口。

第七天傍晚,黑雾飘到了东海市的郊区,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化工厂。化工厂的围墙倒塌了大半,里面长满了杂草,只有几间破旧的厂房还立着。黑雾本是无意飘来,却在靠近一间厂房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纯粹的执念——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对“证明自己”的极度渴望。

它像幽灵一样飘进了厂房,穿过了厚重的铁门,绕过了一堆堆废弃的机器,最终停在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面前。

男人正坐在一堆仪器前,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握着一支试管,仿佛那是他生命的全部。试管里的液体冒着蓝色的泡泡,不停地翻滚着,仿佛是一个被禁锢的小宇宙。

男人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狂风吹过一般。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透露出一种疲惫和绝望,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狂热的光芒。他的脸上挂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笑容既像是对自己的疯狂行为的一种自嘲,又像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挑衅。

在男人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和图表。这些公式和图表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看似混乱却又有着某种内在逻辑的图案。黑板的角落里,堆放着一堆被撕碎的论文,那是男人之前发表的研究成果。

然而,这些论文却被学术界质疑为“伪科学”,男人也因此被学校辞退,同事们对他冷嘲热讽,就连他的家人也与他断绝了关系。

“他们都不相信我!他们说我的研究是假的,说我是疯子!”男人对着试管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疯狂,“但我会证明给他们看,我的‘灵魂能量转换理论’是对的,我能提取灵魂的能量,我能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闭嘴!”

黑雾在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它的存在似乎都变得更加活跃起来。因为它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它一直苦苦寻觅的理想宿主!

这个男人的执念异常纯粹,就像是一团燃烧不息的火焰,没有丝毫杂质。这种纯粹的执念对于黑雾来说,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燃料。而且,男人所研究的“灵魂能量”,与混沌之主所急需的“纯净灵魂”竟然如此契合,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巧合。

然而,更让黑雾感到兴奋的是,这个男人已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他没有任何的牵挂,不会被亲情、爱情所束缚。这样一来,他就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对“灵魂能量”的研究中,为了“证明自己”,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对于黑雾而言,这样的宿主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它可以毫无顾忌地利用男人的执念和才华,去实现自己的目的。而男人,也会因为与黑雾的结合,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机遇。

黑雾悄悄落在男人的肩膀上,用低沉、诱惑的声音说:“我可以帮你证明自己。我知道哪里有最纯净的灵魂能量,能让你的研究成功,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对你俯首称臣。”

男人猛地抬头,四处张望:“谁?谁在说话?”

“我在你身边。”黑雾的声音带着魔力,“我是能帮你实现愿望的存在。你想要的灵魂能量,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把你的执念给我,只要你愿意帮我做一件小事。”

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疯狂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黑雾,却只抓到一把空气。“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不管是什么小事,我都愿意做!只要能证明我的研究是对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黑雾的声音带着满意,“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一个‘纯净灵魂’——一个没有被世俗污染的孩子的灵魂。用你的仪器提取她的灵魂能量,一半给你做研究,一半给我。这样,你既能证明自己,又能获得强大的力量,而我,也能完成我的事。”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好!我答应你!我有最先进的提取仪器,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我立刻就能动手!”

黑雾在男人的肩膀上凝聚成一道黑色的印记,和之前程默腕间的印记一模一样。“那个孩子叫林晓雅,在东海市实验小学三年级。她的灵魂能量是我见过最纯净的,足够让你的研究成功。”

男人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林晓雅”三个字,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林晓雅……好,我这就去查她的资料,明天,明天我就能动手!”

黑雾满意地笑了。它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宿主,一个比程默更疯狂、更不择手段的容器。它能感觉到,男人的执念正在源源不断地滋养它,让它的能量逐渐恢复。而这一次,没有警方的提前察觉,没有亲情的束缚,男人一定会成功拿到林晓雅的灵魂能量,为混沌之主打开封印的缺口。

夜色渐深,废弃的化工厂里,男人还在忙碌着,调试着他的提取仪器,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混沌之主的新傀儡,不知道他即将犯下的罪孽,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灾难。而黑雾,则在男人的肩膀上静静蛰伏,等待着明天的到来,等待着吞噬纯净灵魂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江南的“归雁绣坊”里,陈忘正看着李教授发来的邮件——邮件里说东海市警方抓获了程默,破解了连环杀人案,但在程默身上发现了不明的黑色残留物,希望陈忘能去东海市帮忙检测。陈忘皱起眉头,他能感觉到,那黑色残留物里,有混沌之主的气息。

“看来,我们又要去东海市了。”陈忘对江守鱼说。

江守鱼放下手中的绣针,点了点头:“嗯,希希那边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让她暂时住在李教授的亲戚家。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他们不知道,在东海市的郊区,一个新的阴谋已经开始酝酿,一个比程默更危险的敌人已经出现。一场围绕着林晓雅的纯净灵魂的争夺战,即将拉开序幕。而这一次,混沌之主的暗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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