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宗!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在天工殿内炸响。万法仙盟的玉衡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淡然。天工坊众长老脸色更加凝重。而萧辰心中则是一沉,果然,麻烦都是扎堆来的。
只见殿门处,三道凌厉如剑的身影迈步而入。为首者是一名青衣负剑的青年,看似年轻,但眼神沧桑,气息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修为赫然也是金仙后期!其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背负长剑、神色冷峻的剑修,一男一女,皆是玄仙巅峰,目光扫视间,带着剑修特有的孤高与审视。
“古剑宗,剑无名,不请自来,还望天工坊诸位道友勿怪。”青衣青年剑无名声音清朗,却自带一股斩断一切的锋锐之意。他口中说着勿怪,姿态却毫无客气,目光径直越过众人,落在了萧辰身上,如同剑锋般刮过:“你便是萧辰?听说你得了上古炼器传承,更擅古法炼丹?我古剑宗对上古剑器炼制之法颇感兴趣,可否借传承一观?我宗必有厚报。”
又是冲着“上古传承”来的!而且比万法仙盟更加直接,开口就要“借观”!
萧辰感觉头皮发麻,一个万法仙盟已经够难缠,再来一个毫不逊色的古剑宗,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勉强维持镇定,拱手道:“剑无名前辈,晚辈所得确实只是残缺传承,零散不成体系,恐怕难入古剑宗法眼。”
“残缺?”剑无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能引动炼天阁灵,炼制出带有一丝涅盘真意的丹药,这可不像是普通残缺传承能做到的。萧小友,明人不说暗话,我古剑宗对你的传承势在必得。万法仙盟能给的,我古剑宗能给双倍。或者……”他眼神陡然锐利,“我宗也可‘请’小友回宗门做客,慢慢‘交流’。”
这话已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剑无名!你古剑宗未免太过霸道!萧辰乃我天工坊客卿,岂是你说请就请的?”铁长老暴脾气上来,手中雷光锻造锤浮现,怒目而视。
剑无名身后那名冷峻男剑修冷哼一声,背后长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一股森然剑气弥漫开来,直指铁长老。
另一边,万法仙盟的玉衡子轻摇玉尺,悠然道:“剑无名道友,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是我万法仙盟先与萧小友接洽的。况且,上古传承,包罗万象,未必就适合你古剑宗独沽一味。不如让我盟先与小友‘交流’一二,辨明流派价值,再谈归属不迟。”他话语温和,却暗藏机锋,显然也不打算退让。
一时间,天工殿内,天工坊、万法仙盟、古剑宗三方隐隐形成对峙之势,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而风暴的中心,正是修为最低、看似最弱的萧辰。
冰岚仙子和瑶光仙子悄然靠近萧辰,一左一右将他隐隐护在中间。冰岚周身寒气萦绕,瑶光发髻上的星辉流云簪也微微闪烁。两女虽未说话,但态度鲜明。
萧辰心中念头飞转。硬抗是找死,妥协交出传承(就算他想交,系统怎么交?)更是绝路。必须想办法破局!他目光扫过咄咄逼人的剑无名,又看了看笑容莫测的玉衡子,再感受着身旁两位仙子无声的支持,以及天工坊长老们虽凝重却未退缩的姿态……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带着些许无奈和疲惫的笑容,对着剑无名和玉衡子分别拱了拱手:“两位前辈,皆是仙界巨擘,如此看重晚辈这点微末传承,实令晚辈惶恐。传承之事,确非儿戏,晚辈也需慎重考虑。只是,此地乃天工坊议事重地,晚辈又状态不佳,实在不宜在此详谈。”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道:“不如这样,三日后,晚辈在炼天阁‘观星台’设一小型‘鉴古会’,届时会将晚辈所得部分残缺传承的抄录副本,以及几件据此炼制的小玩意,拿出来请两位前辈及诸位同道品鉴、交流。若前辈们觉得有价值,我们再谈交换或合作之事,如何?”
“鉴古会?抄录副本?”玉衡子目光闪烁,显然在判断萧辰话语的真实性。副本?这小子会这么轻易交出核心?
剑无名则直接皱眉:“何必如此麻烦?现在便拿出来看看!”
萧辰苦笑道:“剑前辈明鉴,那些传承记忆零散,且多有禁制保护,强行提取或口述难免失真。抄录整理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稳定心神。观星台靠近炼天阁核心,有阁灵意志笼罩,最为稳妥。况且……”他看了一眼殿外,“想必关注此事的,不止两位前辈吧?不如公开设会,也省得日后再生枝节,让晚辈永无宁日。”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也点出了目前暗处窥伺者众多的事实。公开“鉴古”,看似将传承暴露在更多人眼前,风险更大,但实际上,当众目睽睽之下,反而能形成一种制衡,让万法仙盟和古剑宗不敢轻易用强。而且给了萧辰三天缓冲时间。
玉衡子沉吟片刻,看了看脸色不虞的剑无名,又看了看态度坚决的天工坊众人,以及萧辰身旁那两位明显背景不凡的仙子,缓缓点头:“也好。三日后,观星台,老夫倒要看看,萧小友能拿出何等惊人的‘残篇’。希望小友不要让我等失望。”
剑无名冷哼一声,但萧辰搬出了“阁灵意志”和“公开”两点,他也不好再强行逼迫,毕竟这里还是天工坊的地盘,真要撕破脸,古剑宗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三日后,本座自会到场。若只是些糊弄人的玩意……”他眼中剑光一闪,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两大势力暂时达成一致,不再停留,各自带着人离去。天工殿内的压力顿时一轻。
古长老等人松了口气,看向萧辰的目光更加复杂。这小子,不仅炼器天赋惊人,应对这种棘手局面的急智也不差。只是,三天后的“鉴古会”……
“小萧子,你真打算拿出传承副本?”铁长老皱眉问道。
萧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过是缓兵之计。传承根本不可能完整交出。我需要这三天时间,做一些准备。”
“你想怎么做?”冰岚仙子清冷问道,眼中带着担忧。
萧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古长老身上,郑重道:“古长老,铁长老,还有诸位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三日后‘鉴古会’,无论发生何事,请坊内务必稳住局面,尤其要护住冰岚与瑶光二位仙子安全。晚辈自有脱身之法。”
“你要独自应对?”瑶光仙子急道,“万法仙盟和古剑宗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暗处的往生殿、噬道者……”
“正因为敌人太多,我才不能连累你们和天工坊。”萧辰眼神坚定,“相信我,我有办法。这三天,我需要借用炼天阁最深处的‘虚空淬火室’,以及坊内库存的‘空冥石’、‘幻形砂’、还有……一截‘养魂木’。”
虚空淬火室?空冥石?幻形砂?养魂木?古长老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萧辰要这些做什么。虚空淬火室是炼天阁内一处可以淬炼空间属性材料的特殊地火室,空冥石和幻形砂都是与空间、幻术相关的稀有材料,养魂木更是温养神魂的奇珍。
“你要这些东西何用?”古长老问道。
“炼制一件特别的‘法宝’,以及……准备一个‘替身’。”萧辰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详情请恕晚辈暂时不能明言。但请长老相信,此举关乎晚辈能否破局,也关乎天工坊能否从这场风波中抽身。”
古长老深深看了萧辰一眼,从这年轻人眼中,他看到了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自信,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回想起萧辰引动阁灵、炼制星纹剑的表现,沉吟良久,终于重重点头:“好!老夫信你一次!所需材料,即刻调拨!虚空淬火室也为你开放最高权限!但是,小萧子,务必小心!若有需要,天工坊永远是你的后盾!”
“多谢长老!”萧辰躬身一礼。
接下来的三天,萧辰一头扎进了炼天阁最深处的虚空淬火室,闭门不出。冰岚和瑶光虽然担忧,但也知道他必有谋划,只是轮流在淬火室外守护,同时抓紧时间疗伤、熟悉新得的护身法宝。
天工城内,关于三日后“鉴古会”的消息却不胫而走,迅速传遍各方势力。万法仙盟和古剑宗要“鉴”的上古传承,引起了更多人的兴趣。离火宗、碧波潭蠢蠢欲动;妙手仙盟的胡姥姥暗中冷笑;往生殿的黑影在街头巷尾若隐若现;噬道者爪牙的疯狂低语在阴影中回荡;甚至一些原本中立或隐世的势力,也派出了探子。
天工城,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八方目光,暗流汹涌至极。
第三天傍晚,虚空淬火室的门终于打开。
萧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手中,多了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表面布满细微空间波纹的银色梭形物体,以及一截散发着温润魂光、雕刻成他本人模样的养魂木雕像。
“准备好了?”冰岚和瑶光立刻迎上。
萧辰点点头,看着两女,认真道:“今晚子时,‘鉴古会’开始前,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离开天工坊为你们安排的特定保护区域。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哪怕看到‘我’遇险,也不要冲动。”
“你到底想做什么?”冰岚紧盯着他。
“金蝉脱壳,祸水东引。”萧辰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与冷意,“有些人,既然想要我的传承,总得付出点代价,或者……换个目标。”
他将那银色梭子小心收起,又将养魂木雕像交给冰岚:“这个,麻烦你暂时保管。明日日出之后,若我未归,或此雕像碎裂,你们便立刻随天工坊的密道离开,返回宗门,不要再管我。”
“萧辰!”冰岚和瑶光同时变色。
“放心,我有把握。”萧辰拍了拍她们的肩膀(这个动作让冰岚身体微微一僵,瑶光脸颊微红),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等我回来。到时候,或许我们该换个地方,好好喝一杯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观星台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冰岚和瑶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中紧握着那温润的养魂木雕像,心中充满了不安、担忧,以及一种莫名的、对未知的期待。
子时将至,观星台上,星光黯淡,气氛肃杀。各方势力的人影,已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一场精心策划的“鉴古”大戏,即将拉开帷幕。而萧辰,这位看似被迫亮出底牌的“主角”,究竟在谋划着什么?他的“金蝉脱壳”,真的能骗过那些老谋深算的巨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