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吸力穿透了肉身的阻隔,无视了空间的界限,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攫住了近在咫尺的、由初代剑仙残魂意念凝聚而成的茧中人形轮廓!
“不!这是什么?!放开我-—!”
初代剑仙那扭曲模糊的面孔上,两点沧桑疯狂的光芒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发出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尖啸,试图切断与巨茧的联系,挣脱这诡异的吸摄。
然而,太迟了!
唐莲那凝聚了所有意志的“心种”,此刻成了沟通两个濒临破碎灵魂的桥梁。
他主动敞开了自己濒临崩溃的识海,将初代那混乱、贪婪、充满无尽怨毒与悲凉的残魂意念,强行拖拽了进来!
轰!
唐莲的识海,瞬间化为一片混沌的战场!
一边,是唐莲自身意志所化的、一道由无数破碎画面构成的悲壮洪流——雪月城在眼前化为巨剑的绝望,百里东君染煞偷袭的心痛,唐蕊掷出铜镜碎片时眼中的泪光,还有那三百六十次被培育、被收割、被视作工具的冰冷轮回记忆……如同一柄柄染血的利剑,带着不屈的锋芒!
另一边,则是初代剑仙残魂所化的、一团巨大、混乱、粘稠的黑暗阴影!
阴影的核心,是无数破碎的剑光,那是他被楚晗剥离、抽干的剑意本源,充斥着被最信任弟子背叛的滔天怨恨、力量被窃取榨干的不甘,以及漫长囚禁积累的疯狂!
阴影边缘,则蠕动着代表被剥离的“善”与“恶”的苍白与猩红光流,如同溃烂的伤口。
“看看你所谓的‘源!”唐莲的意念如同惊雷,在混沌识海中炸响。
他心种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引导着初代的残魂去“看”那三百六十次轮回的冰冷画面,“看看楚晗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你像牲畜一样肢解!你的剑意!你的善!你的恶!都成了他野心的养料!”
三百六十个试验品短暂而绝望的生命轨迹,如同锋利的碎片,狠狠刺入初代那团混乱的阴影。
“而我们!”唐莲的意念带着泣血的控诉,指向自身心种深处那点融合了金剑黑蛇的奇异平衡,“我们这三百六十个钥匙!不过是他从你身上剜下来的、带着你本源矛盾的碎片!是他妄图拼凑出掌控这‘茧’的工具!”
“碎片.……我的……碎产片....”初代残魂阴影剧烈地翻滚、扭曲,发出意义不明的混乱嘶鸣,那核心的怨恨似乎被更深的、源自本源的剧痛冲击。
被剥离的记忆碎片在三百六十次轮回的印证下,变得无比清晰而残酷.
他窃取了你的力量,却把自己也变成了囚徒!”唐莲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审判,“他剥离了你,却也斩断了自己的路!他永远无法真正掌控这‘茧’,因为完整的‘钥匙’—”
唐莲心种的力量猛然爆发,那点金剑黑蛇的平衡核心,在濒频临极限的意志催动下,竟短暂地、强行地统御了心口处那混乱的五色漩涡!
“——从来都是你被斩下的、矛盾挣扎的‘自我’本身!是我们这些碎片拼凑出的,你最初的完整!”
“不-—!!!”
初代残魂阴影发出了一声超越了怨恨、充满了本源被撕裂般剧痛的灵魂尖啸!
这尖啸并非愤怒,而是认知被彻底颠覆、存在根基被撼动的终极崩溃!
构成他残魂阴影的核心—-那些破碎的剑光、剥离的善念与恶念——在这尖啸中剧烈震荡,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崩解、逸散!
现实茧室。
就在初代残魂发出那声本源尖啸的瞬间,那搏动着的青黑色巨茧,猛地一滞!
仿佛心脏骤停!
紧接着,包裹唐莲、刺入他心口的无数青黑茧丝,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剧烈地颤抖起来!
丝丝缕缕精纯的寂灭剑气不受控制地从茧丝中倒流而出,疯狂地涌向唐莲的心口!
这些倒灌的剑气,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星火,狠狠注入那被唐莲意志短暂统御的五色能量漩涡!
轰隆隆一
现实与精神的双重爆炸!
唐莲心口处,那被数十根茧丝洞穿的位置,一点极致的、压缩到无法想象的光芒骤然亮起!
青、金、黑、红、白五色被强行糅合,又被寂灭剑气染上一层破灭万法的幽暗!
光芒瞬间膨胀!
嗤啦——!
一道凝练到实质、直径不过手臂粗细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毁灭意志的四色剑气(融合金、黑、红、白,核心缠绕寂灭幽暗),猛地从唐莲心口的创口处爆发出来!
这道剑气出现的瞬间,整个茧室凝固了。
时间失去了意义。
剑气无声无息,却带着湮灭规则的意志,沿着刺入唐莲体内的数十根茧丝,逆流而上!
所过之处,坚韧无比、蕴含寂灭剑意的青黑茧丝,如同阳光下的薄雾,无声无息地寸寸湮灭、化为虚无!
剑气沿着茧丝的网络,以超越思维的速度蔓延、暴涨,瞬间就冲到了那搏动的青黑色巨茧本体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仿佛琉璃承受不住自身重量而碎裂的、清脆到令人心胆俱裂的--
“咔嚓!”
那道融合了唐莲心种意志、四股冲突能量以及初代本源寂灭剑气的恐怖剑气,狠狠贯穿了巨茧的中心!
蛛网般细密的裂痕,以贯穿点为中心,瞬间爬满了整个青黑色的茧体!
茧壁上那些如同活物般游走的细微剑气,发出一片哀鸣,纷纷溃散。
巨茧那原本如同心脏般规律搏动的青黑光芒,骤然熄灭!
整个茧室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那道贯穿茧体的四色剑气,兀自散发着幽幽的、毁灭性的微光,成为黑暗中唯一的路标。
“呃……”.
束缚周身的茧丝尽数化为飞灰,唐莲重重摔落在冰冷粘稠的“地面”上,身体如同被彻底掏空、碾碎的破布娃娃。
心口那个被茧丝刺穿的恐怖创口依旧存在,四色光芒在伤口深处微弱地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
力量彻底枯竭,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躺在冰冷的黑暗中,只有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视野被黑暗吞噬,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虚脱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