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轩望着那具骸骨，一时竟忘了呼吸。
仅存的骨架已足以撑起一片阴影，森白的骨节比寻常石柱更粗壮，胸腔处的肋骨如断裂的巨弓，虽蒙着千年尘垢，却仍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他忍不住伸手去触那冰凉的骨面，指尖刚一碰到，便觉一股磅礴的威压顺着手臂直冲眉心——那是属于顶级凶兽的霸道，即便身死魂散，残躯仍在宣告着曾经的无上荣光。
“活着的时候……该是何等模样？”秦浩轩喃喃自语，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幻象：
一头金毛巨猿矗立于天地之间，身高万丈，金色毛发如流金泻地，在阳光下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它肩披万兽灵皮缝制的甲胄，每一片甲叶都刻着咆哮的兽魂，随风猎猎作响。手中那根精铁巨棒足有山岳粗细，棒身流转着暗金色的流光，仿佛凝聚了日月精华。
它挥棒时，风声化作龙吟，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漫天云彩被搅成碎片；它怒吼时，风云倒卷，雷霆在它掌心生灭，连星辰都似要坠落。六合八荒在它棒下震颤，仙魔两道的大军如麦秸般被扫倒，没有谁能接下它一棒之力。
“这般威势……”秦浩轩喉头发紧，目光扫过周围散落的零碎骸骨，忽然心头一动——
这遍地残骸，断骨上多是利刃切割的痕迹，或是法术灼烧的焦黑，却没有一块是被巨力砸得粉碎的。
“不对……”他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死在它棒下的，怎会留下骸骨？”
那巨棒挥出时，山崩地裂尚且不在话下，血肉之躯又如何能留存？怕是连神魂都会被震成齑粉，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此处，再看那具金毛巨猿的骸骨，秦浩轩忽然觉得周身的寒气更重了。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敬畏的震颤——原来真正的强者，连死亡都带着这般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对着骸骨深深一揖，不是拜它的凶威，而是敬那份纵横天地、无人能挡的气魄。
秦浩轩在小土丘上僵立了足足一炷香，直到晨露打湿了衣袍才猛地回神。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再耽搁下去，天亮后毒谷的瘴气会更重。他咬了咬牙，转身下坡——耽误不起了。
巨猿骸骨就在前方十来步处，远远望去，那如山峦般的骨架在熹微晨光中泛着森白冷光，胸腔的空洞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秦浩轩刚走近三步，便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如针雨般扎来，皮肤刺得生疼，骨头缝里都像塞了冰碴子。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借着疼痛压下心头的战栗。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棒斜插在骸骨旁，虽只剩半截，却仍透着一股要劈开天地的狠劲，铁锈剥落处，寒光一闪，竟似在瞪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就差几步了……”秦浩轩低喝一声，强行迈步，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沼里拔腿，肺腑间翻江倒海。离骸骨只剩五步时，一股滔天凶煞猛地撞进他的魂海——那是巨猿生前的狂怒、不甘与睥睨，混着死亡时的戾气，如惊雷炸响，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喉头涌上腥甜，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妈的，拼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丝，借着这股狠劲再冲两步，指尖终于快要触到骸骨的膝盖骨。就在这时，那半截铁棒突然“嗡”地一声震颤起来，铁锈簌簌剥落，露出内里乌沉沉的金属光泽，一股更凛冽的杀意直逼面门——那是属于强者的绝对碾压，仿佛在说“蝼蚁也敢觊觎”。
秦浩轩浑身剧颤，却死死盯着骸骨胸腔处——那里似乎有微光在闪烁，像是被骨骼掩住的宝贝。他死死咬住舌尖，借着剧痛凝聚心神，一寸寸往前挪，每一寸都像在剥一层皮。
那股气势铺天盖地压来，如万钧雷霆劈在头顶——若不是先前吞噬过不死巫魔的魔念，又日日苦修神识，近来神识已凝实了数倍，秦浩轩此刻怕是早已魂飞魄散，连一丝残魂都留不下！
饶是如此，他仍觉五脏六腑都在震颤，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揉碎又强拼回去，喉头的腥甜压了又涌，眼前阵阵发黑，分明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这巨猿尸骸明明未曾刻意针对他，仅是散逸的余威，竟比不死巫魔全力催动的魔念还要凶悍数倍！
秦浩轩仰头望着那如山丘般横卧的尸骸，骨骼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罩住，敬畏之心油然而生：这般威势已是尸骸余韵，它活着时，该是何等惊天动地？怕是一声怒啸便能掀翻半座山脉，一脚踏下就能裂地千丈。
再往前挪步，绝仙毒谷的压力骤然陡增，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往骨缝里钻，五脏六腑都似要被挤碎。秦浩轩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他太清楚，这巨猿尸骸周遭，定是藏着最珍贵的机缘。
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连天都敢斗，岂会被这点压力吓退？
“不过是具死骸的余威，能耐我何！”他低喝一声，猛地咬破舌尖，借着那股剧痛提神，硬生生挺直了脊梁。指尖的灵力被逼到极致，在周身凝成一层薄薄的光盾，每一步落下，都在地上踩出浅浅的脚印，带着未干的血迹。
他要的宝贝，就在前方那堆森白骨架的阴影里，就算是刀山火海，今日也非要闯一闯不可！
秦浩轩咬着牙给自己灌下一口凝神丹，神识在周身勉力铺开，像一张绷紧的蛛网，仔细扫过巨猿尸骸的每一寸缝隙。他心里清楚，绝仙毒谷的毒气正顺着毛孔往骨缝里钻，神识消耗得如同指间流沙，再耽搁片刻，怕是真要成了这谷里的新尸骸。
那巨猿尸骸横卧在地，足有十丈长短，森白的骨节间还嵌着残破的万兽皮甲。甲胄早已被毒气蚀得破烂不堪，边缘翻卷如枯叶，却仍能瞧见上面缀着的兽皮——每张都完整得如同活物剥下，虎皮的斑斓、熊皮的厚重、豹皮的斑斓、狐皮的柔滑……竟没有一张重样的。
秦浩轩看得眼皮直跳。他在大田镇当猎人时，也算见过些世面，剥过的猛兽皮没有上百也有八十，却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单是辨认出的兽皮就有数十种，还有不少纹路诡异、气息凶戾的，连镇上最老的猎户都未必叫得出名字。
“这得剥多少兽类才能凑齐……”他忍不住低骂一声，指尖抚过一块巴掌大的鳞甲，那鳞片泛着暗金色，边缘锋利如刀，显然来自某种剧毒鳞兽。光是这一片鳞甲，在镇上就能换十斤上好的妖兽肉，而这皮甲上，竟密密麻麻缀了上百片。
神识又耗去一截，眼前开始发黑。秦浩轩猛地掐了把大腿，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当务之急是找机缘，不是惊叹这皮甲的奢华。可目光扫过皮甲胸口处那块最大的兽皮，他又顿住了：那皮上长着三只眼，瞳仁的纹路如同漩涡，竟让他的神识都险些被吸进去。
“是三眼玄狐！”他心头一震，这等异兽百年难遇，剥下完整的皮更是难如登天，竟被缝在这里当寻常甲片用……这巨猿生前，究竟是何等存在？
巨猿尸骸如山峦般横亘在毒谷深处，秦浩轩埋头搜寻了整整一夜，也只勘遍了约莫半幅骨架。预想中的珍稀法器、灵丹妙药连影子都没见着，唯有一本被异兽皮层层裹住的秘籍，在腐骨堆里闪着微弱的光泽——那兽皮油光锃亮，显然是极耐腐的灵物，里三层外三层缠得密不透风，才勉强抵挡住几千年毒瘴的侵蚀，让秘籍虽已破烂不堪，却好歹留了全尸。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绝仙毒谷的毒气在晨光中翻涌得愈发凶戾。秦浩轩看了眼仍未搜完的另一半尸骸，咬了咬牙：这巨猿体型太过庞大，一个晚上根本啃不下来，再耗下去，等毒瘴随日头增强，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他迅速将秘籍揣进怀里，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匆匆退出毒谷。
回到房间，他点起一盏昏黄烛灯，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几层兽皮。秘籍纸张早已脆如枯叶，边角卷曲发黑，上面的字迹更是斑驳难辨，好些字符扭曲得像毒虫，认不出是哪国文字。他耐着性子逐页翻看，越看越皱眉——语句颠三倒四，仿佛用碎玻璃拼起来的句子，勉强认出几个词，连起来却像天书。
“唉……”秦浩轩将秘籍搁在桌案上，烛火映着他疲惫的脸。这东西裹得这般严实，定是巨猿生前珍视之物，可自己对着这满纸“鬼画符”，竟连半分意思都摸不透。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罢了，今晚实在太累，明日养足精神，再找些古籍对照着研究吧。
烛火摇曳，照得秘籍残破的纸页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千年前的秘密，只待有缘人破译。
经过绝仙毒谷的毒气侵蚀与巨猿尸骸的威压双重磨砺，秦浩轩的神识早已透支。他将那本残破秘籍搁在桌案上，倒头便睡，连外衣都没来得及脱。
翌日清晨，暖金色的阳光像揉碎的金箔，从窗棂缝隙钻进来，轻轻落在他脸上。秦浩轩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正要坐起身运转《天河道法》调息，视线却猛地顿住——
桌案上，不知何时醒转的小金正撅着毛茸茸的屁股，前爪捧着那本秘籍看得入神。它那双圆溜溜的猴眼瞪得溜圆，不住闪烁着兴奋的精光，爪子翻动纸页的动作又快又急，仿佛在吞咽什么稀世珍宝。不过片刻，小金翻到了最后一页，就在它合上秘籍的刹那，那本本就残破不堪的册子突然化作一阵灰黑色的粉末，簌簌落在桌面上，风一吹便散了。
秦浩轩屏住呼吸，只见小金还没察觉到他醒了，兴奋得尾巴直甩，竟对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蹲坐下来——那姿势活像只讨食的小狗，可一双猴爪却捏了个标准的兰花指，闭着眼开始一呼一吸地吐纳起来。晨光洒在它油光水滑的绒毛上，竟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秦浩轩看得目瞪口呆：这猴子……竟能看懂那本连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秘籍？
小金盘膝而坐，周身竟泛起淡淡的莹光，像个无形的漩涡，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骤然翻涌，如烟雾般向它汇聚，在它身侧凝成肉眼可见的白蒙蒙气流。
“这……这猴子竟在修炼？”秦浩轩惊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小金能引动灵气已是奇事，此刻竟像模像样地盘膝吐纳，口鼻间吐纳的气息带着清冽的灵气波动，分明是修士打坐的路数！
他盯着小金凝神细看，忽然心头一震——小金吐纳时，那股隐隐透出的气韵，竟与昨夜那具巨猿骸骨有几分神似！只是骸骨的气势如怒海惊涛，能压得人喘不过气，而小金初窥门径，气息微弱得像风中烛火，却已是惊世骇俗。
晨露未曦，正是灵气最纯之时。秦浩轩压下心头巨浪，不再迟疑，迅速盘膝坐定，指尖掐诀，引动《天河道法》。窗外的晨曦顺着窗缝淌进来，在他周身绕成淡金色的光带，与不远处小金身边的白蒙灵气交相辉映，一室寂静里，只余下两人一猴均匀的呼吸声，与灵气流动的微响。
半个时辰后，秦浩轩与小金几乎同时睁开眼。两人目光相触时，小金的视线先瞟向桌案——那里，昨夜那本秘籍已化作一捧细粉，被晨风吹得簌簌飘散。小金顿时缩了缩脖子，对着秦浩轩吱吱呀呀叫了几声，像是在讨饶。
秦浩轩见状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小金，那秘籍上的内容，你都看懂记牢了？”
小金立刻兴奋地点头，爪子比划着秘籍上的符文，吱吱声里满是得意，显然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是自信。
秦浩轩望着那堆粉末，若有所思。这秘籍是从巨猿尸骸上寻来的，上面好些古怪文字连他都认不全，小金这猴子却能看懂，莫非……这竟是专为猴类编撰的修炼法门？
他很快便放下了这份疑惑。横竖自己也参不透，小金能领会，反倒是件好事。只是……他神色一凛，郑重地对小金道：“你能吐纳灵气修炼的事，绝不能对外人说起，更不可在人前显露。”
小金歪着脑袋，满眼茫然地吱吱叫了一声。
“你不懂，”秦浩轩放缓了语气，耐心解释，“这世间有许多居心叵测之徒，若是知道你这般灵慧，能自行修炼，定会把你抓去，强行炼化做听人使唤的妖兵。到那时，你便再无自由可言了。”
“吱吱？”小金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虽不明白“妖兵”究竟是何物，但从秦浩轩凝重的神色里，隐约察觉到了危险，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爪子还拍了拍胸口，像是在保证。
秦浩轩这才松了口气，又取出些果子递给它：“去吧，自己玩会儿，别跑太远。”
小金接过果子，欢快地蹿上房梁，临走前还冲他挥了挥爪子。秦浩轩望着它灵活的身影，嘴角噙着笑意，心里却暗道：这小家伙倒是得了个好机缘，往后可得看紧些，莫要让它惹出祸事来。
“妖兵……”秦浩轩顿了顿，眉头微蹙。这词是蒲汉忠教他《修仙六艺》时随口提过的，具体究竟是什么，他其实也说不太清。他斟酌着词句，尽量说得直白：“我也说不准妖兵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听说一旦被炼成妖兵，就彻底没了自己的念头，别人让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像个没有魂儿的木偶。”
小金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忽然爪子一抬，指向屋角那十只被铁链锁着的大力猿猴——它们虽被驯服劳作，眼里却仍有野性的光。
秦浩轩顺着它的目光看去，轻轻摇头：“比它们惨多了。这些猿猴好歹还有自己的意识，知道疼，知道怒。妖兵呢？恐怕连疼都不知道，只会机械地听话，做的活计也比这重百倍千倍，直到耗干最后一丝力气才算完。”
这话一出，小金猛地打了个寒颤，爪子下意识攥紧了秦浩轩的衣角，眼里的茫然被清晰的畏惧取代，吱吱叫着往后缩了缩，像是怕那无形的锁链突然缠上自己。
秦浩轩摸了摸它的头，沉声道：“所以才要藏好本事，万不能让人知道。”
小金重重点头，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像是在寻求庇护。
这番对话没结束多久，蒲汉忠便叩响了门。他今日换了身素色道袍，袖口绣着暗纹药草，见了秦浩轩便直入正题：“药散之道，首重药性配比，次讲火候拿捏，你且看好了。”
案台上很快摆开青石药碾、铜制药炉，蒲汉忠取过一株带露的青灵草，指尖掐诀，草叶上的晨露便凝成水珠坠入瓷碗：“看到没？入药的灵草需带晨露，阳气未盛时采摘最佳，药力最纯。”他一边演示碾药的手法，“力道要匀，太轻碾不碎纤维，太重易损药性。”
秦浩轩学得专注，指尖沾了药粉也不顾，眼里只盯着药碾转动的轨迹。白日里，他跟着蒲汉忠辨识药性、调配比例，鼻尖总萦绕着草木清香；到了夜里，便提着 lantern 闯入绝仙毒谷，谷中瘴气在他神识扫过的瞬间会微微散开，像是在给他让路。
七天过去，他药碾子用得越发熟练，配出的清心散已能闻到淡香，只是还缺最后一道凝丹的火候。这夜再路过巨猿尸骸时，那股如山崩般的威压依旧压得他脊背发紧，但他脚步没停——如今神识凝练了不少，竟能隐约察觉到尸骸骨骼间流转的微弱灵气，不再是纯粹的凶戾。他甚至敢在尸骸旁多站片刻，望着那断裂的獠牙，忽然明白：所谓威慑，不过是未看透时的敬畏罢了。
秦浩轩的修行进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没有天材地宝淬炼经脉，每次引气入体都像在干涸的河床里凿石取水，灵力在经脉中流转时，甚至会泛起细碎的刺痛——那是灵力纯度不足、摩擦经脉的征兆。他夜里打坐的时间越来越长，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缕，连指尖凝聚灵力时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徐羽站在洞外的石阶上，望着崖底翻涌的云海，指节捏得发白。玄冰洞的传讯符还攥在掌心，符纸边缘已被汗湿蜷曲。上面的字迹像烧红的针，刺得他眼眶发紧：「张狂于寒潭中悟透冰魄诀，七日破冰三层，经脉淬成玉色，其势已不可逆。」
没人比徐羽更清楚玄冰洞的酷寒——那是能冻裂金丹的极寒，寻常修士在洞里待上三个时辰就会灵力滞涩，张狂却把冰牢变成了熔炉。他甚至在传讯里附了句：「洞壁冰纹已成符，借寒淬体，快哉！」字里行间的桀骜，隔着符纸都能烫到指尖。
徐羽回头望了眼秦浩轩打坐的石屋，窗缝里漏出的灵光暗得像将熄的烛火。他忽然想起七日前，秦浩轩把最后半株凝露草塞给他时说的话：「我根基钝，慢些无妨。」那时他还笑这小子迂腐，此刻才懂这「无妨」二字里，藏着怎样咬碎牙的隐忍。
风卷着云沫掠过崖顶，徐羽将传讯符捏成粉末。或许该冒险去趟黑风谷了——那里虽有噬灵蚁，但巢穴深处的冰髓花，是唯一能让灵力淬炼速度翻倍的奇物。哪怕要面对蚁群啃噬经脉的剧痛，也总得让这傻小子知道：慢，从来不是该被落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