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连眼角都没扫她们一下。
付了钱，拿好布料，又慢悠悠地逛到副食品区，买了酱油、醋、糖等一堆调料。
甚至还奢侈地用糖票换了一斤红糖和一包水果糖。
她就是要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知道，她林晚，有钱有票，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等她提着大包小包出来，小张立刻迎了上来，手脚麻利地接过东西往车上放。
“嫂子，都买齐了？”
“还差些东西。”林晚看了看天色，“小张同志，麻烦你送我去自由市场转转。”
小张看着林晚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刚才供销社里发生的事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位嫂子，真不是一般人。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赢了。
离开供销社的白雪一行人并没有走远。
在看到小张把林晚买的东西扛上车后，白雪的一个跟班忍不住小声嘀咕。
“雪姐，她也太嚣张了！买这么多东西，显摆给谁看呢！”
“嚣张？”白雪冷笑一声，眼底满是怨毒，“她不过是仗着凛川哥护着她罢了。”
“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真以为自己能当一辈子凤凰？我们走着瞧！”
今天这笔账，她记下了。
自由市场比供销社更热闹，也更杂乱。
穿着各色棉袄的附近村民，守着自家的担子，大声吆喝着。
空气里弥漫着冻白菜、土豆和牲口粪便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
林晚在一个卖猪肉的摊子前停下。
摊主是个憨厚的壮汉，案板上摆着半扇刚杀的猪。
五花肉层次分明，看着就喜人。“同志，这五花肉怎么卖？”
“一块二一斤，不要票！”摊主声音洪亮。
“行，给我来五斤。”林晚干脆利落。
又买了一只咯咯叫的老母鸡，准备回去炖汤给顾凛川补补。
还买了不少新鲜的土豆、白菜和萝卜。
当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吉普车旁时，小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看着那只被捆着翅膀和脚，还在扑腾的老母鸡，结结巴巴地问：“嫂子，您……您还买了只活的？”
“嗯，炖汤喝。”林晚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后座，“走吧，回家。”
小张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了一眼林晚。
这位嫂子，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人。
买东西快准狠，吵架不落下风，连买鸡都买活的。
他忽然觉得，自家营长以后的日子，肯定会非常……多姿多彩。
吉普车回到家属院时，正是午饭光景。
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袅袅炊烟，空气里飘散着饭菜的香气。
小张手脚麻利地帮林晚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搬进院子。
看着那只还在不屈不挠挣扎的老母鸡，他咽了口唾沫，对林晚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他觉得，这只鸡的下场，大概就和今天在供销社挑衅嫂子的那些人一样。
林晚笑着从包裹里拿出一包云片糕塞给他：“辛苦你了小张同志，拿回去尝尝。”
小张连连摆手，脸都红了：“不不不，嫂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拿着吧，就当是嫂子给你的见面礼。以后少不了麻烦你。”林晚不容拒绝地把东西塞进他怀里。
小张只好红着脸收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谢谢嫂子！那我先回去了，您有事随时叫我！”
送走小张，林晚关上院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战利品，她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这就是过日子的感觉，一点一滴地，把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填满属于自己的烟火气。
她挽起袖子，先是把那只精神十足的老母鸡关进了角落里用砖头临时围起来的鸡圈。
然后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新买的棉花蓬松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
深棕色的灯芯绒布料厚实温暖，摸上去手感极好。
林晚已经开始盘算，用这布给顾凛川做一件棉衣，再给自己做一条过冬的棉裤。
厨房里，她把新买的调味品一一摆在窗台上，盐、酱、醋、花椒、大料……瓶瓶罐罐瞬间让冷清的厨房有了生气。
米缸和面袋都被装得满满当当，她甚至还买到了一小袋珍贵的白糖。
做完这一切，她开始为自己准备午饭。
淘米，煮饭，又切了半斤五花肉，配上土豆和干豆角，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焖饭。
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浓郁的肉香很快就飘满了整个屋子，甚至顺着烟囱飘到了院子外。
隔壁的王秀娥正在院子里收拾白菜，闻到这霸道的香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哎哟，这谁家啊，做的什么这么香？”她循着香味走到墙边，隔着墙头喊，“小林妹子，是你家吗？”
林晚正在灶膛前添柴，听到喊声，站起来走到院里。
“王嫂，是我，刚从镇上回来，随便做点吃的。”
“你这叫随便做点？这香味，把我们家那几个馋虫的魂儿都勾走了！”
王秀娥爽朗地笑着，“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就一些布料棉花，还有吃的用的。”林晚笑着回答，“嫂子，等我收拾好了，请你来家里吃饭。”
“那敢情好！我可等着了！”王秀娥应了一声，心里对林晚的印象更好了。
这妹子，不仅人能干，还不小气，会处事。
下午，林晚没有休息。
她把新买的棉布用温水过了水，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林晚叉着腰，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几大包蓬松雪白的棉花上时，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凝固了。
布有了，棉花也有了。
可问题是，她不会做。
在前世，缝个扣子还行。
可让她把这一堆棉花，均匀地铺进两层布料中间。
再用细密的针脚缝制成一件保暖的棉衣和一床厚实的棉被……
她估摸着，自己折腾到明年开春，也只能弄出一坨奇形怪状的布疙瘩。
这可是个技术活。
林晚叹了口气，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看来，这事还得求援。
她锁好院门，径直走向隔壁王秀娥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王秀娥中气十足的骂声，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
“兔崽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准上房揭瓦！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林晚站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木门：“王嫂，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