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现在可是在百货大楼当会计,模样周正,家里条件也好,爹妈都是干部……我瞧着,那姑娘就挺好……”
苏艳华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刘文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妈,您说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刘母的声音拔高了一些,“难道你真要跟里面那个丧门星过一辈子?”
“你看看她,要家世没家世,要文化没文化,还是个惹事精!”
“她这次把你害得这么惨,以后指不定还能闯出什么祸来!”
“趁着现在你们还没孩子,赶紧离了!”
“妈托人去跟周家说说,那周晓梅肯定……”
后面的话,苏艳华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手脚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离婚?!
刘母竟然在怂恿刘文斌跟她离婚?!
还要给他介绍条件好的姑娘?!
巨大的恐慌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一直都知道刘母看不起她,刘文斌对她感情也淡薄,但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是如此岌岌可危!
刘文斌现在只是迁怒,还没有下定决心,但如果他一直被这样怂恿,加上对自己日益加深的厌恶,离婚,真的不是不可能!
那她的教授夫人梦呢?
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摆脱农村贫困生活的希望呢?
难道就要这样破碎了吗?
不!
绝对不行!
苏艳华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失态地叫出声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想办法巩固自己的地位!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迅速在她心中疯长——
孩子!
她必须尽快怀上刘文斌的孩子!
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在刘家这样还算传统的家庭里,一个孩子,尤其是孙子,无疑是稳定婚姻,捆绑男人最有效的筹码!
只要她生了孩子,特别是儿子,刘母看在孙子的份上,态度或许会有所缓和。
而刘文斌,就算再不喜欢她,对自己的骨肉总会有几分情分在,到时候再提离婚,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
生孩子!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快的出路!
危机感化作了强烈的目的性。
苏艳华瞬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前所有的委屈、愤怒都被她强行压下,脑子里开始飞速盘算起来。
从这天起,苏艳华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试图用言语去讨好刘文斌和刘母,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实际行动上。
她对刘母更加逆来顺受,无论对方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低着头应着,把家务做得滴水不漏,甚至开始偷偷打听一些有助于怀孕的偏方食补。
而对刘文斌,她改变了策略。
她不再抱怨,也不再小心翼翼地试探,而是开始刻意地营造机会。
她算着日子,在刘文斌不得不回家的晚上,她会提前洗好澡,换上虽然土气但还算干净的睡衣,将房间里收拾得整洁温馨。
她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柔弱和依赖,在刘文斌经过时,假装脚滑往他身上靠,或者半夜里抱着被子,可怜兮兮地站在书房门口,说做噩梦了害怕。
刘文斌起初对她这些举动更加反感,总是冷漠地推开她,或者干脆视而不见。
但苏艳华拿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和韧性。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拒绝后就闹脾气,而是一次次地尝试。
她知道刘文斌爱面子,尤其是在经历了学校那场风波后,他更不愿意家丑外扬。
于是,她有时会故意在刘母面前,对刘文斌表现出极大的关心和顺从,营造一种夫妻和睦的假象给外人看,间接地给刘文斌施加压力。
同时,她偷偷去看了中医,抓了不少调理身体,据说有助于怀孕的中药。
苏艳华每天躲在自己房间里偷偷煎服,那苦涩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许是苏艳华的努力起了作用,或许是刘文斌在压抑和苦闷中也需要发泄,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在一个刘文斌醉醺醺回家的深夜,半推半就之下,苏艳华终于再次和他有了夫妻之实。
虽然过程毫无温情可言,更像是一场发泄与算计的交易,但苏艳华不在乎。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感受着身边男人粗重的呼吸和沉沉睡去的鼾声,心里没有半分旖旎,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盘算和期待。
她的手悄悄抚上自己的小腹。
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只等着它发芽。
只要怀上孩子,她就能保住刘太太的位置,保住她未来教授夫人的梦想!
苏软算什么?
江家算什么?
等她苏艳华母凭子贵,站稳脚跟,总有一天,她会把今天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在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江奶奶的身体状况终于达到了可以出院的标准。
但中风之后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左腿行动不如以前利索,需要拄着拐杖慢慢行走,说话语速也比以前慢了一些。
但好在思维清晰,精神头十足。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让全家人都松了口气,由衷地感到欣慰。
出院这天,江家像是要办喜事一样热闹。
江建国特意请了半天假,李慧娟和江娇娇也调休了,苏软和江燃更是早早地就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全家出动来接老太太回家。
江燃更是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不知从哪里托关系,买来了一辆当下最新式、也是最轻便舒适的轮椅。
皮质坐垫,金属骨架擦得锃亮,轮子转动起来几乎没什么声音。
“奶奶,您看!这是给您买的座驾!”
江燃推着轮椅,献宝似的来到病床前,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以后您想出门晒太阳、遛弯,就坐这个,省劲儿!”
江奶奶看着那崭新的轮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坐不坐!我还能走!坐这玩意儿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