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根本不理会,拉着谢飞直奔消防通道。
推开厚重的防火门,两人顺着楼梯一路狂奔。
“妈的,怎么会有条子?”谢飞边跑边喘,“虎哥不是说都打点好了吗?”
“打点个屁。”陈平冷哼一声,“虎哥那只老狐狸,这是拿咱们当饵呢。”
“当饵?”
“别废话,留着力气跑路吧。”
跑到三楼的时候,陈平突然停了下来。
他侧耳听了听楼下的动静,眉头紧锁。
“下面也被堵了。”
“那怎么办?”谢飞慌了。
陈平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一扇窗户上。
“跳。”
“这里是三楼!”
“三楼摔不死人,被条子抓了你姐就真没救了。”陈平说着,已经推开了窗户。下面是一个花坛,种着几棵低矮的灌木。
“我先跳,你在上面看着,要是有人来你就大喊一声。”
陈平说完,根本没给谢飞反应的时间,翻身跃出窗台,双手扒着窗沿,身体悬空晃荡了两下,然后松手。
“砰!”
一声闷响。
谢飞探头一看,陈平已经在花坛里打了个滚站了起来,冲上面招手。
谢飞咬咬牙,心一横,学着陈平的样子翻了出去。
落地的时候姿势不对,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谢飞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陈平冲过来一把架起他:“还能走吗?”
“能!”谢飞强忍着痛。
两人相互搀扶着,借着夜色的掩护,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医院。
回到那辆破面包车上时,谢飞整个人都虚脱了。汗水浸透了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陈平发动车子,这次没有开得飞快,而是平稳地汇入了早高峰的车流中。
“刚才那两个条子,不是冲着你来的。”陈平突然开口。
“那是冲着谁?”
“冲着你姐。”陈平从后视镜里看了谢飞一眼,“确切地说,是冲着你姐肚子里的东西。”
谢飞脑袋“嗡”的一声:“你说什么?什么肚子里……”
“你知道虎哥为什么留你姐一条命吗?”陈平打断他,语气变得有些诡异,“因为她是最好的‘容器’。”
谢飞愣住了。容器?什么容器?
“人体藏毒,听过没?”陈平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谢飞耳边炸响,“只不过这次不是毒品,是更值钱的东西。一块芯片。”
芯片?
谢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姐姐只是个普通的打工妹,怎么会卷入这种高科技犯罪?
“就在你姐胃里。”陈平继续说道,“用特殊的胶囊包着。虎哥这几天一直没动她,就是在等那个胶囊自然溶解,或者是等买家那边确认收货时间,再把人剖了。”
“剖……剖了?”谢飞的声音在颤抖。
“不然呢?这几天给她输的营养液里,都加了特殊的抗凝剂,就是为了到时候开刀方便。”
谢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他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愤怒。
滔天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我要杀了虎哥!”谢飞嘶吼着,双手死死抓着扶手,指关节泛白。
“杀虎哥?就凭你?”陈平嗤笑一声,“你连把刀都没有,拿什么杀?拿头撞?”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姐死?”
“办法不是没有。”陈平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一直攥着的黑色塑料袋,扔给谢飞,“打开看看。”
谢飞颤抖着打开袋子。
里面是一把黑色的手枪,还有两个弹夹。
真家伙!
谢飞这辈子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玩意儿,此刻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质感让他手心冒汗。
“这是……”
“刚才从那个‘死人’身上顺的。”陈平轻描淡写地说,“那两个条子是假的,是另一拨势力的人。真警察这会儿估计还在局里喝茶呢。”
谢飞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假的?另一拨势力?
“这把枪,送你了。”陈平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想救你姐,光有一腔热血没用,得有牙齿。这把枪,就是你的牙齿。”
“你到底是谁?”谢飞盯着陈平的侧脸,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我是谁不重要。”陈平吐出一个烟圈,“重要的是,咱们现在的目标一致。我想搞垮虎哥,你想救你姐。这就够了。”
车子驶入了一条隧道,昏黄的灯光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一道道光影。
“今晚虎哥要在‘金皇冠’见一个大客户。”陈平的声音在隧道里显得有些失真,“那是他防备最松懈的时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谢飞握紧了手里的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狂躁的心稍微冷静了一些。
“金皇冠”是东莞最大的夜总会,也是虎哥的大本营。那里鱼龙混杂,每晚都有无数肮脏的交易在进行。
“我需要做什么?”谢飞问。
“很简单。”陈平转过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制造混乱。越乱越好。”
……
晚上十点,金皇冠夜总会。
霓虹灯闪烁,音乐声震耳欲聋。豪车停满了门口,穿着暴露的女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上却挂着职业的假笑。
谢飞换了一身服务生的衣服,手里端着托盘,低着头穿梭在人群中。这是陈平给他搞来的行头,还挺合身。
陈平不知去向,只说会在关键时刻出手。
谢飞摸了摸腰间的硬物,那是那把枪。虽然没怎么用过,但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吧?
按照陈平的指示,虎哥在三楼的帝王包厢。那是整个夜总会最豪华、也是安保最严密的地方。
想要上去,必须要有特殊的门卡。
谢飞端着酒,目光在场子里搜寻。陈平说,三楼的领班手里有卡,那个领班有个习惯,喜欢在二楼楼梯口的厕所抽烟。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梳着油头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径直进了厕所。
谢飞深吸一口气,把托盘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跟了进去。
厕所里烟雾缭绕。那个领班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嘴里叼着烟,一脸享受。
谢飞走过去,假装洗手。
领班瞥了他一眼,没在意。
就在这时,谢飞猛地转身,手里多了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半截砖头——这还是他在后巷捡的。
“砰!”
砖头狠狠砸在领班的后脑勺上。
领班连哼都没哼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谢飞心脏狂跳,手抖得厉害。他这是第一次袭击人,那种骨头碎裂的触感让他一阵恶心。
但他没时间犹豫。快速在领班身上摸索了一番,果然在上衣内袋里摸到了一张金色的磁卡。
得手了!
把领班拖进隔间,反锁上门,挂上“正在维修”的牌子。谢飞做完这一切,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
走出厕所,他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服务生。
来到通往三楼的电梯口,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的?”
“送酒。”谢飞举起手里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瓶几万块的路易十三,“虎哥点的。”
其中一个大汉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虎哥点的?怎么没听对讲机里说?”
“刚点的,说是要招待贵客。”谢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要是耽误了虎哥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大汉犹豫了一下,挥挥手:“卡呢?”
谢飞掏出那张金色磁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
“滴——”
绿灯亮起。
电梯门开了。
谢飞走进电梯,看着数字跳动,手里的汗越来越多。
三楼到了。
门一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比楼下还要疯狂。走廊里站满了黑衣保镖,个个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带着家伙。
谢飞硬着头皮往前走。
帝王包厢就在走廊尽头。
走到一半,一个光头大汉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站住!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
谢飞心里咯噔一下。
“刚来没几天。”他低着头说。
“把头抬起来!”光头喝道。
谢飞缓缓抬头,尽量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光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在他腰间摸了一把。
谢飞浑身僵硬。
完了!
枪藏在腰后面!
光头的手指碰到了硬邦邦的枪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三楼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火警警报声凄厉地响了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走廊里顿时乱作一团。
“别慌!别慌!保护虎哥!”光头大吼着,顾不上搜查谢飞,转身朝包厢跑去。
机会!
陈平动手了!
谢飞趁乱拔出枪,打开保险。黑暗中,他的眼睛反而适应得很快。
他猫着腰,贴着墙根,朝着帝王包厢摸去。
包厢门被人撞开,几个保镖护着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
那就是虎哥!
谢飞在照片上见过这张脸无数次。满脸横肉,眼神阴鸷,此刻却带着几分慌张。
“妈的,怎么回事?谁放的火?”虎哥咆哮着。
“虎哥,先撤吧!不知道哪里来的火,烟很大!”
“走消防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