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桓阶等人,纵使主公身故,仍冒险索回遗骸。
若无过人之处,岂能得此死士?
后事不得而知,只知二人促膝长谈直至夤夜。
翌日拂晓,孙坚即精神抖擞率军护驾赴襄。
数日后抵襄,孙坚将刘协安顿于刘表府邸,自身则移居外宅。
好的,我明白了。刘协再次被这番举动深深打动。
两日后,一次朝议如期举行。秦鸣并未前往参加,一方面身份不足,另一方面也不愿陪一名十二岁的孩童演忠臣戏码。
就在孙坚上朝之际,秦鸣在蔡瑁引领下抵达鱼梁洲外。一行人沿着沔水徐行,蔡瑁不时回首问道:贤弟,为兄冒昧一问,主公打算如何处置刘表?
此时的蔡瑁已归顺孙坚,暂领荆州别驾之职。蒯氏兄弟虽保留原职,但作为降臣,不得不有所表示。听闻孙坚要安置流民,蔡蒯两家立即献上田产,黄家则送来农具耕牛,并将私藏的流民尽数遣返。
面对根基深厚的孙坚军,这些荆州豪强再不敢如对刘表那般嚣张。
秦鸣淡然一笑:蔡兄放心,刘使君虽有过错,但终究迷途知返,罪不至死。不过因其身份特殊,恐怕要交由天子定夺,料想会从轻发落。
蔡瑁闻言轻叹,他真正忧虑的是自己的二姐。随后又问道:为兄想辞去别驾之职,贤弟以为如何?
他心知自己虽立大功,但毕竟背主求荣,即便有秦鸣斡旋,始终难获孙坚完全信任。
秦鸣颔首道:也好。不如这样,蔡兄可将家族东迁。我即将返回扬州,将来要出海征讨蛮夷。若兄长不惧海上艰苦,不妨自荐随行。
他对蔡瑁的去向早有考量。此人虽品行有亏,却颇有才干,文武兼备,弃之可惜。再加姻亲关系,虽不能委以重任,但用来远征海外倒是合适之选。
蔡瑁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手段狠辣,正适合担任远征海外的军师,执行那些断国绝嗣的任务。听闻此言,蔡瑁眼中闪过精光——秦鸣显然是在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以秦鸣如今的身份地位,无论去哪里都能主掌一方政务,自然能提携于他。那些艰苦的任务,反倒成了他表忠心的机会。只要立下战功,孙坚必将重新信任他,蔡氏才有翻身之日。
再苦再累我都不怕,蔡瑁郑重点头,既然子若开口,我今日回去就辞去别驾之职,随你同赴扬州!
这番话让诸葛亮和孙策都露出诧异之色。孙策挠头问道:先生真要出海征讨蛮夷?海外能有什么好东西?
无知!秦鸣笑道,世间万物何其多,岂能坐井观天?待我们扬帆出海,你自然就明白了。
孙策连忙拱手:学生受教了。不过先生,我们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他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读书声,疑惑道:这里似乎是座书院?
蔡瑁转身解释道:少将军有所不知,此地名为鱼梁洲,住着一位隐士庞德公。此人精通黄老之学,平日耕作自给。这些年前来求学的士子渐多,便形成了岘山书院。他顿了顿,书院中人才济济,庞统、徐庶、廖立等皆是当世俊杰。当年刘使君多次相邀,庞公始终不肯出山。
他看向秦鸣:子若此来,想必是为访贤?
秦鸣摇头,我是来请他们搬家的。既然我们要创办书院,岂能让这些英才流落在外?正好返回扬州,就把他们都带上!他早知庞德公崇尚道家无为,此番定要说服这群学子同行。787章
推崇无为虽好,但眼前这些学子注定无法超脱世外。
此行目的明确,只为达成一项任务——网罗荆州英才。
可用之士尽收麾下,难驯之才则需铲除。
朝廷既已迁至此地,岂能容忍潜在威胁存在?
庞德公尚可任其闲居,而像徐庶这般新近南迁的俊杰,必须妥善处置。
190章 庞统与徐庶,庞德公:定天下者,必此人也
诸位从何处来?所求何事?望能告知,容我通禀庞公。
鱼梁洲畔,秦鸣一行人前行片刻,便望见一座朴素村落。
白墙茅舍错落其间,虽屋宇众多,却尽是简朴农居。
琅琅书声随风飘来,田埂上往来着衣着简朴的年轻学子。
见有访客至,一名布衣青年上前施礼相询。
见此情形,秦鸣含笑回应:
我等自襄阳而来,特来拜会庞德公。只需通报秦鸣三字便可。
秦先生?
青年闻言神色微动,恭敬作揖道:
请稍候,容在下去通传。
说罢,他瞥了眼远处江面上密布的护卫船只,转身向田间行去。
青年并未进入屋舍,径直走向田垄间,与一名耕作老农低语数言。
片刻后返回道:
庞公说既是贵客临门,请先至草堂用茶。待他料理完手头农事,便来相见。
此言一出,诸葛亮与孙策皆露诧异。
谁曾想那田间老农竟是名满荆襄的庞德公?
孙策不禁感叹:
庞公身为当世名儒,竟亲事农耕?
青年闻言浅笑解释:
先生常训诫我等:世人各安其位。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皆有所司。
耕读不分贵贱,但求心安理得。
先生既择隐居,自当躬耕自养,不涉外务。
受教了。
孙策若有所悟地点头。
秦鸣见状朗声笑道:
庞公如此通透,果真是世外高人。
这样,你们在此等候,我独自前去拜会便是。
原本若遇沽名钓誉之徒,他准备以雷霆手段应对。
庞德公一身乡野农夫打扮,终老于鹿门山中。
这般真隐士,远胜司马徽之流的半隐之辈,更显超然风骨。
秦鸣示意后,孙策与诸葛亮相视一眼,齐声应道:
谨遵钧命!
蔡瑁捋须而笑:
钟君自便,吾等在此恭候便是。
秦鸣只身赴约,显有密事相商。看他带着众多护卫,便知这位妹夫此行定有盘算。
照例,绝非善事。
三人话音方落,秦鸣已随那青年走入一所宽敞宅院。
院内竹榻上,躺着个晒太阳的惫懒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年纪。
这少年生得粗眉大眼,相貌 ** ,姿态却极是闲适。
青年见状,连忙向秦鸣赔礼:
大人见谅,这是庞公侄儿庞统。这小子向来散漫,不知贵客临门,失礼了。
说着急步上前推搡:
士元醒醒!
贵客在此,休得无礼!
庞统翻身嘟囔:
左不过是黄老儿罢了。元直兄莫嚷,他们谈天,我睡我的,两不相干。
唉!你这...
青年摇头苦笑,转身欲向秦鸣解释,却见榻上少年突然弹起。
秦大人?
庞统赤脚跳下竹榻,疾步上前深施一礼:
小子庞统有眼无珠,方才怠慢大人,万望海涵!
秦鸣眼中闪过笑意,伸手相扶:
是我冒昧叨扰。士元在家中安睡,何错之有?
庞统闻言拊掌而笑:
大人有所不知。那黄老儿最爱端架子,见我这般模样,定要训斥一番哩。
原来方才故意做出那副失礼模样,倒让先生见笑了!
虽比诸葛亮年长两三岁,他却显得更为知礼。
见秦鸣独自前来,少年微微蹙眉:先生此来,莫不是要请我叔父出山?
有些话本不当讲,但若先生真有此意,只怕要空手而归了。
秦鸣唇角微扬,士元怎知我是为你叔父而来?又怎知我一定会失望?
这...庞统闻言自知失言,当即拱手致歉:是学生唐突了。既如此,晚辈先行告退。
秦鸣含笑颔首,对这少年颇为赏识。眼前的庞统远比演义中记载的更为淳朴守礼,确是棵好苗子。
待他落座后,庞统与徐庶并肩走出草庐。
元直兄怎不早说秦大人到访?害我当众出丑。庞统懊恼地摇头。
徐庶莞尔:大人来得突然,连我也始料未及。不过大人这般平易近人,倒与传闻相符。
那是对自己人。庞统低声道,若遇敌手,他从不留情。今日突然造访,但愿叔父别太固执才好。
此话怎讲?徐庶不解。
庞统轻叹:既然不是来请叔父出仕,那恐怕...
话音未落,忽闻一个洪亮声音传来:恐怕什么?
二人抬头,只见作农夫打扮的庞德公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庞统连忙行礼,徐庶也恭敬作揖。
《清溪邀约》
草堂外传来书童的通报:先生,秦祭酒已在偏厅候着。
竹帘微动,庞德公摘下斗笠跨进门槛,未及寒暄便朗声笑道:士元那孩子说,祭酒是来劝老夫挪窝的?
秦鸣转身时,恰见晨光透过窗棂,在老者银须上洒下细碎金芒。庞德公边说着边褪下沾泥的芒鞋,就着檐下水缸冲洗赤足:祭酒掌三军韬略,不思运筹帷幄,倒惦记起山野老朽的茅庐?
水珠溅在青石板上,老者忽将话锋一转:这般越俎代庖,岂非有违本分?
本分二字...秦鸣轻抚腰间玉玦,庞公门下七十二贤遍布荆襄,莫非真要他们效仿您荷锄而耕?他望向堂外侍立的年轻学子,今特请庞公移驾书院,与卢植、蔡邕诸公共执杏坛。既全师长护佑之责,亦免 ** 颠沛之忧。
檐角风铃忽然作响,庞德公捏着胡须的手顿了顿。他瞥见几个躲在竹丛后 ** 的 ** ,其中抱着竹简的少年衣袖还打着补丁。
好个偷换乾坤的说客。老者突然大笑,却是不再提耕作之事,转而询问起书院藏书。秦鸣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卷斑驳的竹简——那正是庞德公散佚多年的《鹿门典论》首章。
从秦鸣的立场来看,这番话无疑是在表明:他此行的目标并非庞德公本人,而是庞德公的那些学生。
这些学生若能投效军中,自然平安无事;
若拒绝效力,便难逃杀身之祸。
庞德公自己或许无惧生死,但身为人师,岂能不为学生考量?
思及此处,庞德公叹息一声,摇头道:
“人各有志,大人何必相逼?老朽向来无意功名,对门下 ** 如何抉择,也从不干涉。”
“大人筹建书院本是善举,既有蔡公等人主持,招募何人但凭他们定夺。老朽绝无异议,大人又何必多此一问?”
秦鸣闻言轻笑,反问道:
“庞公可知我还有另一重身份?”
“另一重身份?”庞德公微微挑眉,“大人身居要职,肩负重任,就连‘祭酒’一职,老朽也是今日才知。倒不知还有其他名衔?”
秦鸣站起身,笑意渐深:
“这重身份与庞公相同——在我眼中,自己也不过是个农夫。”
“方才进门时,元直曾提及庞公的‘在其位谋其事’。庞公心系田垄,以耕作为本;而我所耕之田,却是权势疆土。”
“权柄为锄,大势为田。既为农夫,自然要开垦、播种、除害、灭虫,方可指望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