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关的烽火暂歇,关外异族因血祭仪式被破坏而退去,边关的混乱逐渐平息。李寻与杨敏并未久留,带着被制住的异族巫师与赵监军,远遁至百里外一处荒废的山神庙中。
篝火摇曳,映照出异族巫师怨毒而恐惧的脸,与赵监军惨白颤抖的身形。李寻未施酷刑,仅以乾坤眼施加无形威压,直逼其心神深处;杨敏则手持罗盘,清辉笼罩二人,放大其恐惧,隔绝外界感应。
赵监军率先崩溃,涕泪横流地交代:“联系我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接引使’……只说在皇都观星台留标记相见……此次是为迎接‘荒古魔神’分神降临……”
“皇都?观星台?”杨敏眸光一凛。帝国中枢,司天重地,竟已被渗透至此?
此时,异族巫师突然嘶声怪笑:“愚蠢中原人……圣教伟业岂是你们能阻……魔神目光早已注视这片土地……皇都才是……”话音未落,他眼中诡异符文骤亮,身躯急剧膨胀!
“小心禁制!”杨敏清喝,罗盘清辉疾收。李寻指风如电,瞬间点入其眉心,强行截断自毁能量流。巫师虽保住性命,却已神智尽毁,再难问询。
赵监军骇然瘫软,秽物横流。
虽未得核心机密,但“皇都”“观星台”“接引使”“荒古魔神”等线索已如惊雷炸响。圣教所图,竟是颠覆国本,接引域外魔神!
“必须去皇都。”李寻声沉如铁。皇都为天下气运中枢,若被蛀空,苍生危矣。且司天监或藏有魔神相关秘辛。
杨敏颔首:“皇都龙蛇混杂,须谨慎行事。”二人将俘虏交予附近官府,改扮作游学士子与师妹,朝那座熟悉的雄城——建康皇都而去。
十日跋涉,巍峨皇都渐近。高墙如龙盘踞,城门车马如织,守军甲胄森严。然而在李寻乾坤眼中,这座昔日熟悉的都城已大不相同——煌煌龙气边缘缠绕着缕缕灰黑秽气,如跗骨之蛆侵蚀着国运;杨敏阴阳眼更见民生百态间隐现扭曲阴影,市井喧嚣中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癫狂。
“不过离开年余,魔气竟已侵染至此……”李寻抚上怀中那半块残破玉佩,这是当年离开建康时唯一的念想。昔日秦淮河畔画舫笙歌,如今在灵觉中竟泛着森森鬼气;长街两侧商铺林立,却暗藏摄取精血的邪阵痕迹。
二人随人流入城,途经当年李寻常去的“状元楼”。曾几何时,这里是文人墨客挥毫泼墨的雅集之所,如今虽依旧宾客盈门,却见不少士子面色青白,眼窝深陷,谈笑间透着一股病态的亢奋。堂中悬挂的一幅《春山弈棋图》,在李寻眼中竟渗出漆黑粘稠的魔息,不断蛊惑观者心神。
“连文运清正之地都被污染了。”杨敏指尖轻触罗盘,指针在踏入皇都后便震颤不休,显示此地魔气浓度远超边关血祭之地。
他们宿在城南一家老字号客栈“云来居”。深夜打更声过,李寻忽闻瓦顶传来细微响动。乾坤眼穿透黑暗,见数道黑影抬着裹尸布包疾行,方向竟是皇城!
“是炼制尸傀的手法。”杨敏以阴阳眼观测,“他们往司天监去了。”
次日清晨,二人假意游览皇城,靠近观星台。这座汉白玉垒砌的高台本该沐浴在纯净星辉中,此刻却被灰蒙蒙的邪气笼罩。台基处新刻的蟠龙纹,龙目竟泛着血红光泽。
“用镇国龙脉温养魔种……好狠毒的手段!”李寻强压怒意。当年他在皇都时,曾随师长登临此台观星,那时星河清朗,何曾有这般污浊?
忽见一队司天监官员经过,为首者紫袍玉带,面容儒雅,却让杨敏的罗盘骤然发烫——他腰间一枚看似普通的和田玉珏,正散发着与铁壁关血祭法阵同源的异界气息!
“接引使……或许就藏在这些官员之中。”李寻与杨敏对视,心照不宣。
当夜,秦淮河上飘起三具浮尸,皆是被吸干文运的士子。官府以“失足落水”结案,但河岸柳枝上悬挂的招魂幡,分明是魔道祭祀的阵眼!
“魔气已深入皇都肌理。”李寻临窗而立,望着夜市中熙攘人群。卖藕粉的老汉吆喝声里带着蛊惑之音,孩童踢的毽子缀着摄魂铃铛,连巡夜更夫敲梆的节奏都暗合迷心咒律。
杨敏将朱砂混入茶汤,在桌上画出皇都气运流向:“龙气被九处邪阵钉死,若不及早破除,三月之内必生大乱。”
当年李寻离开时,这座城虽有权谋倾轧,却仍有朗朗乾坤。而今重返故地,竟如踏进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每根丝线都沾着血腥。
“先去查司天监。”李寻收起残佩,眼中闪过决然,“既然他们用观星台做文章,我们便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替魔神观星!”
夜色深沉,两道身影掠过连绵屋脊,直扑那座被邪气侵蚀的圣洁之地。皇都的繁华喧嚣在脚下流淌,而一场关乎国运的暗战,已在星月不及处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