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遗迹内部,别有洞天。
穿过洞口禁制,是一条斜向下的宽阔甬道。甬道两侧的石壁光滑如镜,上面刻满了繁复玄奥的星辰轨迹图,每一颗星辰都以某种未知的发光材料镶嵌,散发出柔和而永恒的光芒,将通道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古老、沧桑、却又纯净无比的星辰之力,与外界古墟的狂暴混乱截然不同。
云尘六人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前行。甬道极长,且蜿蜒曲折,仿佛通往地心深处。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更添几分神秘与压抑。
“好精纯的星辰之力!在此地修炼,事半功倍!”石坚忍不住低声道,他感觉自己的磐石金丹都在微微共鸣。
“小心,此地禁制重重,不可妄动灵力。”云尘提醒道,他的神识高度集中,仔细感应着周围。甬道内的星辰轨迹并非装饰,而是构成了一个极其庞大而精密的防护阵法,一旦触发,后果不堪设想。他凭借对《星陨道章》的感悟和对阵法的理解,带领众人避开一个个隐晦的阵法节点。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
洞窟顶端,并非岩石,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真实星空的穹顶!无数星辰在其中闪烁、运行,轨迹玄妙,散发出浩瀚无垠的意蕴。洞窟中央,是一座高约三丈的圆形祭坛,祭坛由某种温润的白玉砌成,表面同样刻满了星辰图案。祭坛四周,散落着几个蒲团。
而在祭坛正上方,悬浮着一面直径约一丈、非金非玉、薄如蝉翼的巨大圆盘。圆盘光滑如镜,镜面内并非倒影,而是如同顶棚一般,演化着更加复杂、更加本源的星辰生灭、宇宙衍化的景象!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直面大道本源的威压,从圆盘上弥漫开来。
“这是……观星台的核心?”青禾仰头望着那面巨大圆盘,眼中充满了震撼。
“好可怕的威压……仿佛面对整个宇宙。”清风握紧了剑柄,神色凝重。
冯远仔细观察着祭坛和圆盘,激动道:“院长!这……这似乎是传说中的‘万象星晷’!据古籍记载,乃是上古观星士用以推演天机、洞察宇宙本源的无上至宝!此地,恐怕是一位上古大能的道场遗迹!”
云尘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万象星晷,心神激荡。他从这星晷上,感受到了远比《星陨道章》更加深邃、更加接近本源的星辰大道!若能在此参悟,对他的混沌之道和星衍真解,将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然而,他并未贸然上前。此地寂静得诡异,一位上古大能的道场,绝不会毫无防备。
他示意众人分散警戒,自己则缓缓靠近祭坛。在距离祭坛三丈处,他停下脚步,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祭坛。
嗡——!
就在他神识触及祭坛的瞬间,异变陡生!
祭坛上方的万象星晷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星光!整个洞窟内的星辰轨迹同时亮起!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混合着一道苍老、疲惫、却带着无尽威严的意念,猛地冲入云尘的识海!
“后来者……终于……有人来了……”
云尘闷哼一声,只觉得头痛欲裂,无数画面、声音、信息在脑海中炸开!他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那是……一场战争!一场席卷诸天万界、打得星辰崩碎、宇宙重开的恐怖大战!
交战的一方,是无数形态各异、却同样强大无比的生灵,他们有的驾驭神兽,有的操控元素,有的肉身横渡星空……他们身上,洋溢着澎湃的生机、炽热的情感、不屈的意志!这是……上古万族!
而交战的另一方……却并非实体!那是一道道模糊的、冰冷的、由无数规则线条构成的虚影!它们没有情感,没有意志,只有绝对的秩序和逻辑!它们所过之处,万物凋零,情感湮灭,一切归于绝对的“合理”与“静止”!这是……“天道”的具象化?!或者说,是“天道”的……清理程序?
万族在哭泣,在怒吼,在抗争!他们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情感、文明而战!但面对那绝对理性、无情无尽的“天道”力量,他们节节败退,血染星空……
画面再转,一处残破的星空神殿中,几位气息足以崩灭星辰的古老存在聚在一起,人人带伤,面色悲怆。
“天道无情……欲抹除一切变数,重归寂灭……此乃纪元之劫,避无可避……”一位身穿星辰道袍的老者叹息,正是这观星台的主人!
“吾等之道,源于情,生于变……与天道本质相悖……败局已定……”另一位笼罩在火焰中的身影低沉道。
“不!未必!”一位周身环绕着草木虚影、充满生机的女神抬头,眼中燃烧着决绝,“天道虽强,然‘人心’乃最大变数!情感虽看似脆弱,却蕴含无限可能!若能寻得一线生机,将‘人心’之种播撒万界,待其生根发芽,或可……为冰冷的天道,注入一丝‘温度’,带来新的可能!”
“如何做到?天道之下,万物皆为刍狗!”有人质疑。
“牺牲……”观星台主人缓缓起身,目光穿透虚空,“以吾等残躯,化道兵解,将毕生道统与一丝不灭灵光,散入时空乱流,寻找那冥冥中的‘有缘人’……待其成长,引动‘人心’之力,再启道争!”
“值得吗?”有人问。
“为后世开一线生机,何惜此身!”众大能齐声喝道,带着悲壮与决然!
画面中,这些上古大能纷纷兵解,化作无数流光,没入茫茫宇宙……其中一道星辰流光,便坠落于此,形成了这处观星台遗迹!
画面戛然而止。
那股庞大的意念汇聚,在云尘识海中,化作一道模糊的、由星光凝聚的老者虚影。正是观星台主人!
“后来者……你能至此,可见已得星陨传承,踏上了‘心途’……”老者虚影开口,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欣慰,“方才所见,乃是万古前,‘人道’与‘天道’之争的真相……非正邪,乃存续之道争!”
云尘心神剧震,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这震撼的真相,依旧难以平静。天道宗所谓的“斩情绝欲、化身天道”,并非正道,而是走上了当年那“绝对天道”的道路,欲抹杀一切情感变数!
“天道宗……便是当年那‘天道清理程序’的延续或……模仿者?”云尘问道。
“或许吧……岁月太久,天道也或在‘学习’……”老者虚影叹息,“然其道,绝情绝性,终将引万物归于死寂。唯有人心情感,方是宇宙生机所在!”
他看向云尘,目光灼灼:“汝之道,‘红尘心途’,暗合当年‘播撒人心之种’的设想!乃是应对此劫的关键之一!然前路艰险,天道宗及其背后的存在,绝不会容你!”
“晚辈该当如何?”云尘沉声问道。
“变强!凝聚‘人心’之力!”老者虚影肃然道,“星晷之中,留有吾毕生观星感悟与一道‘星辰本源’,可助你完善道途,推演天机。然切记,力量是手段,非目的。汝之根本,在于‘心’!”
“外界那些天道宗之人,所欲图者,乃是星晷核心的一枚‘道果’——那是吾当年截取的一丝天道规则碎片,蕴含部分权限。若被其得手,后果不堪设想!你必须阻止他们!”
话音未落,祭坛忽然剧烈震动起来!整个洞窟星光乱闪!外界传来沉闷的轰鸣和禁制破碎的声音!
“不好!外面的夺灵逆元阵启动了!正在强行抽取此地本源,冲击遗迹禁制!”冯远惊呼!
“他们想要强行打开通道,夺取道果!”老者虚影变得明灭不定,“快!触摸星晷,接受传承!而后……毁掉道果!绝不能落入天道宗之手!”
情况危急!
云尘不再犹豫,一步踏出,伸手按向那万象星晷!
“院长小心!”石坚等人紧张护卫。
就在云尘手掌触及星晷的刹那——
“轰!!!”
浩瀚如海的星辰感悟和一股精纯至极的星辰本源,如同决堤江河,涌入云尘体内!他的识海仿佛要炸开,混沌金丹疯狂旋转,星衍真解的推演能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对宇宙星辰、时空因果的理解,瞬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祭坛上方的空间一阵扭曲,一枚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无数规则丝线流转的晶体,缓缓浮现——正是那枚“道果”!
而也就在这一刻!
“咔嚓——!”
洞窟入口处的禁制,在外部大阵的持续冲击下,终于破碎!数道强大的气息,如同狂风般席卷而入!
为首者,正是面色冰冷、眼神淡漠的天衡子!其身后,跟着数名金丹巅峰的天道宗弟子!而七杀长老和玄商供奉竟也联手冲了进来,显然外面的禁制已破,三方暂时达成了某种默契,先解决云尘这个共同目标!
“云尘!交出传承和道果!”七杀长老狞笑。
“亵渎天道者,死!”天衡子声音无情,抬手便是一道蕴含规则之力的星光锁链,直取云尘和那枚道果!
前有强敌环伺,后有至宝传承,道果悬顶,危在旦夕!
云尘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星辰生灭,一股远超从前的磅礴气息冲天而起!他一把抓住那枚晶莹的道果,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天道规则之力,又看向杀气腾腾的三大元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想要?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