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那一刻，齐辰正蹲在通风管道的末端，指尖卡在金属盖板的缝隙里。
他没动，也没抬头，只是把耳机往耳道里压了半寸。陈昊的声音贴着电流钻进来：“东区监控轮巡还有两分四十秒，你那边温度太低，别让镜头起雾。”
“我知道。”齐辰低声回，“你那边呢？”
“维修队已经进去了，打着‘例行线路检测’的旗号，没人拦。”陈昊顿了顿，“王海刚开完会，十分钟前进了地下三层，但没登记去向。”
齐辰眼神一沉，手指一拧，盖板无声脱落。
冷气像刀片一样刮出来，他屏住呼吸滑下夹层，落地时战术靴踩在防静电垫上，一点声都没有。
黑曜医药的档案室不在明面记录里，是陈昊从老建筑图纸里翻出来的隐藏结构——夹在b2设备间和b3冷库之间的夹层，编号b-7。物流数据里反复出现这个代号，每次都是凌晨三点，自动温控系统会有一次0.6秒的波动，像是有人远程触发过什么。
现在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冷冻柜群排列得像墓碑，蓝光幽幽地扫过地面。齐辰贴着墙根走，手腕上的干扰器开始倒计时：**00:00:08**。
这是他改装过的老把戏，模拟电网脉冲，骗过监控系统以为一切正常。真正的漏洞在于，这种民用级安防只防外部入侵，不防“内部维护”时的短暂断流。
第八秒，他拉开b-7柜门。
液氮白雾涌出的一瞬，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里面不是标本瓶，也不是组织切片。
是一个人。
蜷缩着，皮肤泛青，头发结霜，但胸腔有极其微弱的起伏。面部轮廓还能辨认——二十年前市立医院失踪的护士长，新闻播过三天就没了下文，说是“疑似跳江自杀”。
可她现在还活着。
脖颈处嵌着一块金属铭牌，刻着四个字：**天启·07**。
齐辰瞳孔一缩。
这不是实验记录，是活体封存。
他迅速从战术包取出采样针，动作轻得像在拆炸弹引信。指尖刚碰到对方手腕，那具本该深度休眠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别动……”他咬牙，稳住手。
一滴血抽出，注入便携检测仪。屏幕闪了两下，跳出结果：
【基因序列匹配度：98.6%】
【目标样本：张伟手术刀残留物｜李医生药瓶成分｜碎尸案第三名死者血液】
完全对上了。
这就是源头。
他刚要把U盘插进仪器备份数据，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机械杂音。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基因数据流，疑似触及模拟器底层协议……】
齐辰一愣。
下一秒，系统界面直接炸出红光。
【数据过载，即将启动强制保护模式】
【倒计时：00:00:15】
“搞什么……”他心头一紧，手指飞快敲击虚拟键盘，想强行终止读取，可屏幕根本不响应。
十五秒。
他抬头看了眼门口，又低头盯着实验体。U盘还在仪器上闪着灯。
不能丢。
他一把将U盘拔下来，顺手塞进实验体脖颈的铭牌缝隙——金属能屏蔽信号追踪，这是他在“黑客副本”里学的小技巧。
做完这一步，他刚要后退，头顶的灯光突然由蓝转红。
警报没响，但所有出口的电子锁同时落下，“咔哒”一声，像棺材盖合上。
他知道，被人盯上了。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很轻，但节奏稳定，不像是保安巡逻。
齐辰靠在冷冻柜侧面，手摸到腰后的战术匕首，缓缓抽出半寸。
门开了。
王海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消音手枪，枪口稳稳对着他的眉心。
“我就知道你会来。”王海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谈工作，“上次你调档案，删的是纸面记录。这次你查的是人，活的。”
齐辰没说话，慢慢举起双手。
“你删了二十年前的死亡名单，却忘了人还能活着被封存。”他说。
王海嘴角扯了下：“你也忘了，有些秘密，不该由死人来揭。”
“她没死。”齐辰盯着他，“你还把她关在这儿，当保险柜用？”
“不是保险柜，是钥匙。”王海往前走了一步，枪口抬高半寸，对准额头，“她是基因锁的第一把密码。没有她，后面三十个实验体都打不开。”
齐辰脑子“嗡”了一下。
三十个？
他还以为这只是一次失败的临床试验，没想到是系列项目。
“所以张伟、李医生，都是她的复制品？”他问。
“克隆体谈不上，只是基因编辑后的适配者。”王海冷笑，“我们提取她的原始序列，调整端粒长度，制造出更稳定的载体。但她太特别了，无法复制。只能留着，等需要的时候唤醒。”
“唤醒干嘛？杀人？”
“清理。”王海语气淡得吓人，“每一个暴露风险的实验体，都要处理掉。就像你看到的那些碎块，不过是系统自净程序的一部分。”
齐辰听得脊背发凉。
这些人不是意外死亡，是定期“检修”。
“那你为什么不动她？”他指了指冷冻柜里的护士长，“既然她是钥匙，为什么不杀了她？”
“杀她？”王海笑了，“杀了她，谁来解锁下一代药剂？我们现在做的，不只是治病，是在造神。而她，是第一个触碰到极限的人。”
齐辰忽然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医疗事故，而是一场持续二十年的人体升级计划。
护士长没死，是因为她成功激活了某种潜能，成了唯一存活的“完成品”。其他人，全是半成品，用完就毁。
所以他才会在模拟器里收到警告。
系统识别到了同类数据。
【00:00:03】
倒计时只剩三秒。
齐辰眼角余光瞥见屏幕最后一闪，随即彻底黑屏。
系统宕机。
但他没慌。
反而闭了下眼。
危险感知，自动激活。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王海的呼吸频率、心跳间隔、手指在扳机上的压力变化，全都清晰得像放大镜下的蚂蚁。
他甚至能预判，对方扣下扳机前，眼皮会先眨一下。
“你不怕死？”王海问。
“怕。”齐笙睁开眼，“但我更怕你们这种人，拿着科学当遮羞布，拿人命当耗材。”
“科学本来就是残酷的。”王海枪口再抬一分，“你以为你是正义使者？你不过是个撞破实验室的老鼠。”
话音落下的刹那，齐辰动了。
他没扑，也没闪。
而是猛地抬脚，踹向旁边的冷冻柜控制面板。
火花四溅，整个区域的电力瞬间紊乱。
红灯闪了两下，熄灭。
黑暗降临。
王海本能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擦着齐辰左肩飞过，打在液氮罐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齐辰借着那一瞬间的枪口火光，判断方位，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格开枪管，右手匕首柄狠狠砸向王海手腕。
“咔”一声，枪落地。
两人在黑暗中扭打，拳脚交加。
齐辰一肘顶在对方肋下，听见闷哼，紧接着膝盖上提，却被王海侧身躲开，反手一记勾拳打在他下巴上。
火光在脑子里炸开。
但他没退。
反而抓住王海衣领，将人狠狠按在地上，膝盖压住胸口。
“你说她是钥匙？”他喘着气，“那我问你，第二把密码在哪？”
王海咧嘴笑了，嘴角渗血：“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齐辰眯眼：“什么意思？”
“你以为……只有她一个原始体？”王海喉咙里滚出笑声，“你身边那个‘完美’的人，真的只是运气好？”
齐辰心头一震。
还没反应过来，远处 suddenly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
王海笑得更狠了：“你赢不了的。他们无处不在，而你……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
齐辰猛地回头，看向冷冻柜。
实验体依旧闭着眼，但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重复某个名字。
就在这时，通风口传来一阵极轻的摩擦声。
像是有人在爬。
齐辰刚要抬头，耳边突然炸开一道熟悉的声音：
“辰哥！别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