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宗结界外的气氛凝重如铁。炎烬周身翻涌的混沌能量与流转不息的五行壁垒激烈碰撞，迸发出刺眼的火花。那行悬浮在空中的金色文字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壁横亘在远征队面前。
“闭门谢客？”炎烬低吼着，赤发无风自动，“我回自己家，还需要他们批准吗？”
凌湮伸手按住炎烬的肩膀，时空双弦的力量悄然平复着躁动的混沌能量。“冷静，这结界不对劲。”
他的金银异瞳仔细审视着五行轮回大阵。在当下之钥的感知中，那完美流转的能量图案深处，隐约透出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就像一幅名画被溅上了污点，虽然微小，却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凌曦的竹杖轻轻点地，盲眼望向结界内部。“哥哥说得对，里面的能量很混乱。物质之钥的光芒被一层灰暗的雾气笼罩，那些黑色的因果线更加密集了。”
艾雯振动翅膀从高空落下，面色凝重：“西侧的巡逻队改变了路线，正在向我们这边靠近。大约五十息后到达。”
巴尔扛起巨盾，花岗岩般的肌肉紧绷：“要打还是走？”
凌湮尚未回答，异变突生。
五行结界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撕裂。紧接着，结界表面剧烈波动起来，金木水火土五种能量疯狂流转，在西北角的位置形成一个扭曲的漩涡。
“后退！”凌湮厉声喝道，逝川枪瞬间横在身前，展开一道时空屏障。
就在小队急速后撤的瞬间，那道漩涡猛然炸开。不是向外爆发，而是向内塌陷，形成一个不规则的黑色裂口。透过裂口，可以看见结界内部天空中悬浮的山峰和流淌的熔岩河流，但更令人心惊的是从裂口中涌出的东西。
那是一些扭曲到令人作呕的生物。它们有着类似野兽的轮廓，但身体仿佛由粘稠的阴影和混乱的能量构成，不断变换着形态。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腐化，连空气都变得污浊。
“混沌兽！”根须长老的声音通过地脉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惊恐，“联盟各地都监测到了类似的能量裂隙！它们是从地脉网络的薄弱点钻进来的！”
凌湮心头一沉。原来五行宗结界内的异常并非个例，整个联盟的网络都遭到了攻击。
最先涌出的三只混沌兽已经发现了远征队的存在。它们没有眼睛，没有口鼻，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纯粹的恶意锁定了自己。
“准备战斗！”凌湮简洁下令，逝川枪上的金银纹路亮起微光。
炎烬第一个冲了出去。混沌能量在他手中凝聚成双刃巨斧的形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劈向最前方的那只混沌兽。“来的正好！”
令人惊讶的是，巨斧劈入混沌兽身体的瞬间，并没有出现预想中将其斩为两半的场景。那怪物的身体如同粘稠的泥沼，将斧刃牢牢吸住，并且沿着斧身向上蔓延，试图污染炎烬的手臂。
“哼，雕虫小技。”炎烬冷笑一声，周身的混沌能量性质陡然转变。从狂暴的毁灭之力，变成了更加原始、更加包容的混沌本质。那试图污染他的阴影能量反而被混沌同化吸收，成了炎烬的养料。
其他队员也各展所长。巴尔的巨盾散发出土黄色的光芒，将一只混沌兽狠狠拍飞。艾雯在空中灵活穿梭，羽翼洒下的风刃在混沌兽身上留下道道伤痕。米洛的治疗水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保护着队友，同时干扰着混沌兽的能量结构。
凌湮没有直接参战，他的当下之钥全力运转，分析着这些怪物的特性。“它们不是自然生物，是被某种力量扭曲的造物。核心处有微弱的外来印记。”
凌曦站在战场边缘，生命之钥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她尝试与这些扭曲生物沟通，却发现它们的生命本质已经被彻底污染，只剩下纯粹的破坏欲望。“无法净化，只能消灭。”
就在这时，五行宗结界内的裂口再次扩大，更多的混沌兽蜂拥而出。更糟糕的是，远征队身后的空间也出现了细微的波动，第二道裂口正在形成。
“地脉网络被攻击了！”莉亚娜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它们在利用网络的能量通道进行跳跃！凌湮，你们那边的裂隙不是偶然！”
凌湮瞬间明白了局势。收割者文明不仅发现了联盟的存在，还找到了地脉网络的弱点。这些混沌兽只是先锋，真正的目的是测试联盟的防御体系，寻找突破口。
“巴尔，艾雯，挡住后面的裂口！炎烬，尽快清理你面前的敌人！”凌湮快速下令，同时将时空感知扩展到最大范围。
炎烬怒吼一声，混沌能量彻底爆发。他不再局限于斧形态，而是将能量塑形成无数细小的触须，钻入混沌兽体内，从内部将其瓦解。这种方法效率极高，但消耗也更大。
“这些东西...在吸收我的能量！”炎烬突然喊道，他注意到被瓦解的混沌兽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化作更细微的能量粒子，试图反向侵蚀他。
凌湮的逝川枪终于动了。枪尖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金银双色的能量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图案。“时空禁锢！”
那些试图侵蚀炎烬的能量粒子被定格在半空中，仿佛陷入琥珀的昆虫。凌湮轻喝一声，被禁锢的空间连同其中的能量粒子一起坍缩，消失不见。
“不要用能量直接接触它们的内核！”凌湮警告道，“它们有某种污染特性！”
战斗变得更加谨慎。巴尔改用纯粹的物理攻击，巨盾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千钧之力。艾雯的风刃中融入了细微的空间切割，确保彻底消灭敌人。米洛则专注于净化战场上残留的污染能量。
然而混沌兽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两道裂口中不断涌出新的敌人，远征队渐渐被包围。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能感觉到裂口另一端有更强大的存在正在窥视，尚未亲自出手。
“凌湮，联盟各地的战报汇总来了！”根须长老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七个聚落都遭到了攻击，但强度不同。青藤聚落因为古树的庇护受损最轻，但位于网络边缘的水镜聚落已经岌岌可危！”
凌曦突然闷哼一声，竹杖差点脱手。“我看到了...更多的裂口正在形成。收割者在利用我们的地脉网络对抗我们！”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较大的裂口中缓缓浮现。它比其他混沌兽更加凝实，形态近似人形，但全身覆盖着不断流动的阴影铠甲。它没有进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种无形的威压就让所有人的动作慢了一拍。
“混沌低语者...”时鸦的声音在凌湮脑海中响起，“收割者文明的中级单位，擅长精神污染和能量腐蚀。小心，它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污染你的灵魂。”
人形生物抬起头，阴影构成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发出一种非人的语言。那语言直接作用于意识，让人头晕目眩。
“地脉...美味的能量...德鲁伊的遗产...终将归于混沌...”
炎烬怒吼一声，混沌巨斧带着撕裂空间的气势劈向人形生物。“装神弄鬼！”
令人震惊的是，人形生物只是轻轻抬手，就接住了炎烬的全力一击。阴影手掌与混沌巨斧碰撞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
“弱小的混沌...不完整的钥匙...”人形生物的声音中带着不屑，“你甚至无法理解真正的混沌为何物。”
炎烬瞳孔收缩，他感觉到自己的混沌能量正在被对方吸收转化。这怎么可能？混沌之力应该是无法被驾驭的原始力量才对！
凌湮的逝川枪悄无声息地刺出。没有华丽的光效，没有空间的波动，只是最简单的一记直刺。然而枪尖所过之处，时间流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人形生物的动作慢了千分之一秒。
就是这千分之一秒的差距，让炎烬得以抽身后退，避免了被完全控制的命运。
“时间的力量...”人形生物第一次表现出认真的态度，“钥匙持有者...观察者会对你感兴趣的。”
凌湮不答，金银异瞳中光芒流转。在他的感知中，这个人形生物的能量结构极其特殊，仿佛一个精密的仪器，将混沌能量约束成特定的形态。这与炎烬那种原始狂野的混沌运用截然不同。
“你们不是混沌的造物。”凌湮突然开口，“你们是秩序的另一种形式，只是披着混沌的外衣。”
人形生物的动作微微一顿，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没能逃过凌湮的观察。
“无知。”它简短地回应，阴影铠甲上的流动加速了。
激烈的战斗再次展开。这一次，凌湮亲自对付人形生物，炎烬和其他人则清理不断涌出的普通混沌兽。时空之力与阴影能量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锋都让周围的空间产生涟漪。
“凌湮！水镜聚落的防御即将崩溃！”莉亚娜的紧急通讯传来，“他们需要支援！”
凌湮分神瞬间，被人形生物的阴影长矛擦过手臂。一股冰冷的能量立刻顺着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血肉变得灰白失去知觉。
“哥哥！”凌曦惊叫一声，生命之钥的力量全力输出，温暖的生命能量与冰冷的阴影能量在凌湮体内激烈对抗。
炎烬见状怒吼，混沌能量不再保留，化作滔天烈焰将周围的混沌兽清空一片。“你们这些杂碎！”
人形生物似乎不急于进攻，它好整以暇地看着凌湮手臂上的变化。“生命之钥...可惜，不完整的力量无法对抗源初的污染。”
凌湮咬牙，当下之钥的力量在体内运转，将被污染的部分时空暂时隔离。这不是治愈，只是权宜之计。
“米洛，分析污染特性！”他命令道。
治疗师急忙取出各种仪器，对准凌湮的手臂进行扫描。“这是一种...能量病毒！它在改写生命形态的基础结构！”
就在这时，五行宗结界内突然传出洪亮的钟声。紧接着，结界表面的能量流转加速，那道被撕裂的裂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五行宗在修复结界！”艾雯喊道。
人形生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它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突然放弃战斗，转身向尚未完全闭合的裂口冲去。
“想跑？”炎烬怎么可能放过它，混沌能量化作巨网罩向人形生物。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人形生物不闪不避，任由混沌巨网将自己罩住。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它开始解体，化作无数细小的阴影粒子，穿过巨网的缝隙，最终消失在即将闭合的裂口中。
“它不是逃跑。”凌湮沉声道，“它是完成了试探任务。”
随着两道裂口的先后闭合，战场上剩余的混沌兽也纷纷化作黑烟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精疲力尽的远征队。
“各地战报，混沌兽群开始撤退。”根须长老的声音中带着疲惫，“但联盟损失惨重，特别是水镜聚落...他们的长老为了关闭裂口，牺牲了自己。”
凌曦跪坐在地上，竹杖横在膝前，盲眼中流下血泪。“我看到了更多的死亡...这仅仅是开始。”
炎烬走到凌湮身边，看着他仍然灰白的手臂：“你的伤...”
“暂时无碍。”凌湮摇头，目光却望向五行宗结界。在刚才裂口出现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知到了物质之钥的位置，也感知到了钥匙周围那些不祥的黑暗。
米洛拿着检测结果，脸色苍白：“这种污染...常规治疗完全无效。它不像任何已知的能量攻击，更像是一种...概念层面的改写。”
莉亚娜的通讯再次接入：“凌湮，我们分析了混沌兽的攻击模式。它们不是随机出现，而是专门针对地脉网络的节点。收割者对我们的了解超出预期。”
远征队成员沉默地聚集在凌湮周围，刚刚结束的战斗没有带来任何胜利的喜悦，反而让每个人心头都笼罩着阴影。
巴尔检查着自己的巨盾，上面有几道被腐蚀的痕迹。“这些东西...不怕物理攻击，不怕能量攻击，该怎么对付？”
艾雯收起受伤的翅膀，轻声道：“那个会说话的家伙...它称炎烬的混沌是不完整的。”
炎烬冷哼一声，但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刚才与人形生物的交手中，他确实感觉到对方的混沌运用方式与自己截然不同，更加...高效，更加可控。
凌湮望向五行宗的方向，金银异瞳中光芒闪烁。“我们必须进入五行宗，不仅为了物质之钥，也为了找到对抗这种污染的方法。”
在他的感知中，物质之钥那稳定、纯粹的能量特性，或许正是对抗这种混沌污染的关键。而五行宗内部那异常的黑暗，也许与收割者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地脉网络的第一次全面考验虽然暂时渡过，但每个人都明白，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那些被混沌污染所伤的战士，他们的命运更是悬而未决的问题。
凌曦缓缓起身，竹杖指向五行宗结界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一条因果线特别明亮。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远征队再次整装待发，而这一次，他们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不仅要取得钥匙，还要与时间赛跑，在更多的裂口出现前，找到对抗混沌污染的方法。
炎烬最后望了一眼结界，赤发在风中狂舞。“父亲...你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个问题，暂时无人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