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送到沈知微手中时,她的指尖碰到信封边缘,微微一顿。送信骑兵跪在地上,声音沙哑,重复着前方战况。她没有立刻拆开,而是闭了闭眼。
系统启动。
三秒静默——
【“主帅让我亲手交给皇后,不能给第二个人。”】
她睁开眼,将信撕开。字迹潦草,但内容清晰:沈清瑶率叛军三千,联合北狄联军攻破雁门关外三镇,百姓焚掠,守将死战不退,已断粮两日。
她抬手,对身旁女卫道:“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传陛下,勤政殿议事。”
话音未落,远处脚步声急促。裴砚大步而来,玄色常服尚未系紧,腰带松垂。他一眼看到她手中的军报,伸手接过,只扫了一行,脸色骤沉。
两人并肩走入勤政殿。内侍刚点上灯,就被挥手斥出。沈知微摊开舆图,手指落在雁门关西侧山谷位置。
“这里地势窄,两边高坡可藏兵。我前日已下令边军假意溃败,引他们深入。若此刻敌军继续南下,必经此道。”
裴砚盯着地图,声音低而稳:“西北铁骑即刻调五千,娘子军两千随行。我要亲自去。”
她没反对。只是取出一枚铜令,交到他手上:“这是调兵密符,御林军归你统辖。”
他看了她一眼:“你不留在宫中?”
“我在前线等你。”她说完,转身走向殿外。
半个时辰后,她已换上银甲,外罩素袍,发间仍是一支白玉簪。车驾直奔城门,沿途禁军肃立,无人敢问。
裴砚比她早一步出城。大军集结在十里外校场,火把连成一片。他站在高台下令,声音穿透夜风。五千铁骑列阵,马蹄踏地,震动四野。
她登上指挥台,望向北方。风里带着寒意,但她没觉得冷。
三天后,前线传来消息:敌军果然中计,正冒雨强攻关口。
沈知微下令放出溃兵,散布谣言。又故意遗落一封军令,写明“援军未至,暂避锋芒”。她知道赫连烈性格骄狂,最喜趁乱取利。只要他敢孤军深入,就再无退路。
当夜,大雨倾盆。
山谷两侧埋伏的士兵蜷缩在岩石后,弓箭上绑着火油布条。雨水打湿了他们的盔甲,却没人动一下。
叛军与北狄联军出现在谷口。火把在雨中摇晃,像一串移动的红点。沈清瑶骑在马上,披着黑色斗篷,脸上沾满泥水。她不断催促前锋加快速度。
“快!天亮前必须拿下关口!”
队伍进入峡谷中央时,一声鼓响划破雨幕。
巨石从山顶滚落,砸断前后通路。两侧山坡火光骤起,火箭如雨射下。战马嘶鸣,士兵惊叫,阵型瞬间混乱。
沈清瑶猛地勒住马缰,抬头望去,只见高坡上一人立于火光之中,银甲映着烈焰,神情冷峻。
是沈知微。
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又是你……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没人回答她。只有箭矢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北狄主帅赫连烈怒吼一声,挥斧劈开两名冲上来的士兵,策马直冲中军帅旗。他身后的亲卫拼死护主,一路砍杀,竟真被他逼近指挥台。
沈知微站在原地,没有后退。直到对方战马跃起,利斧即将落下的一瞬,她才抬起右手。
百名女弓手同时放箭。第一轮齐射,射倒战马;第二轮,逼退亲卫;第三轮,箭尖直指赫连烈咽喉。
他摔进泥水里,挣扎着爬起,满脸血污,仍不肯低头。
这时,裴砚率虎卫从东岭杀出。刀光闪过,数名护卫倒地。他直取赫连烈,两人缠斗十余回合。最终,锁链飞出,缠住对方双臂,将其按跪在地。
赫连烈抬头瞪她:“你们设局坑我!”
沈知微走下台阶,站定在他面前:“你贪功冒进,以为中原无人。可你忘了,真正的战场不在山河,而在人心。”
他咬牙:“我不服!”
“你不必服。”她说,“你只需活着回去,告诉你们族人,谁敢犯我边境,皆如此下场。”
押解赫连烈的同时,沈知微命人搜查残军。她闭眼,再次启用系统。
三秒静默——
【“小姐往北谷跑了,快跟上!”】
她睁眼,立即指向北侧山谷:“派雪鸢旧部追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到一个时辰,人被押了回来。
沈清瑶浑身湿透,衣裙撕裂,发髻散乱。她被推到沈知微面前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没有哭喊。
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吓人:“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赢?明明我才是嫡女!明明我才是沈家正统!你一个庶出贱婢,凭什么站在我头上?!”
沈知微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
雨还在下。火把在风中忽明忽暗,照得两人脸上光影交错。
“你说错了。”她终于开口,“我不是为了赢你才走到今天。”
“我是为了不再被人踩进泥里。”
沈清瑶猛地挣扎起来,想扑向她,却被女卫死死按住。她嘶吼着:“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裴昭还没死!他还会回来!你们谁都逃不掉——”
沈知微抬手,止住她的话。
“裴昭的事,我不用你提醒。至于你……从你勾结外敌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沈家人了。”
她转身,看向远方。
山谷中的火已经熄了大半。俘虏被集中看管,尸体正在清理。裴砚走过来,身上还带着血迹。
“接下来怎么处置?”
“沈清瑶押回京,交大理寺审讯。赫连烈囚于天牢,待择日献俘太庙。”
裴砚点头:“边关可安?”
“敌军主力已歼,余部溃散。守将尚存,粮道未断。不出十日,三镇可复。”
他说:“你早就准备好了。”
她嗯了一声:“我知道她不会甘心。”
两人并肩站在山坡上,望着东方天际泛起微光。
大军开始整队。伤员被抬上担架,旗帜重新竖起。一名小兵走过她身边,低声说:“娘娘,我们打赢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裴砚忽然道:“回宫之后,要不要办一场庆功宴?”
她想了想:“不必大办。但可以让百姓放烟花,算是一场安宁的开始。”
他笑了下:“好。”
太阳升起时,最后一缕硝烟消散在风中。
沈清瑶被押上囚车。车轮转动,碾过泥泞山路。她透过木栏望出去,看见姐姐站在高坡上,银甲未卸,白玉簪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她突然用力撞向车壁,嘶声喊道:“你根本不是人!你冷血无情!你根本不配当皇后——”
沈知微转过身,风吹起她的衣角。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辆远去的囚车,抬脚走向自己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