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殿内气氛凝固,群臣被黎梦染的气势和话语震慑得鸦雀无声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内侍惊慌的劝阻。
“王爷!王爷您慢点!陛下正在议事……”
“议个屁的事!议怎么欺负本王的媳妇吗?!”
一道清越却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由远及近,下一刻,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大殿,甚至因为跑得太急,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墨发黏在颊边,平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来人正是南宁王顾泽远。
他显然是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只穿着一身常服。
他一冲进来,那双惯常含着温润笑意、或是对着黎梦染时才有的撒娇卖萌情绪的桃花眼,此刻却燃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像只被惹急了要咬人的兔子——虽然这兔子气势有点凶。
他目光飞快地扫过大殿,第一时间锁定在安然无恙、甚至气场比皇帝还足的黎梦染身上,明显松了口气。
随即,他便猛地转向那群鹌鹑一样缩着的大臣,特别是那几个领头的言官和脸色惨白的黎渊,漂亮的眉毛一竖,指着他们的鼻子就开骂:
“就是你们这群老匹夫!一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吃饱了撑的弹劾本王的媳妇?!啊?!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气得胸口起伏,甚至顾不得维持那副病弱温润的形象了,话语直白又粗鲁:
“我媳妇做什么了?啊?打个人怎么了?肯定是该打!别说打一顿,就是宰了,那也肯定是对方活该!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叽叽歪歪?再敢胡说八道,本王……本王现在就弄死你们!”
众大臣:“!!!”
皇帝:“???”
龙椅上的皇帝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那个从小体弱多病、性情温和、说话都怕惊着风的宝贝儿子,此刻像个炸毛的小豹子一样,为了未来媳妇在金銮殿上对着满朝重臣口出狂言,甚至扬言要“弄死”他们……
皇帝下意识地抬手扶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皇儿……他那个清风朗月、温润如玉的皇儿啊!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这活脱脱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纨绔!还是那种蛮不讲理、色令智昏的!
皇帝内心哀嚎:果然!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儿媳妇太强悍、太霸道,这好好的儿子都被带歪了!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然而,心里虽然这么吐槽,皇帝看着顾泽远那虽然“凶悍”却明显红润健康了不少的脸色,以及中气十足的骂声,又莫名觉得……有点欣慰?好歹,皇儿这身体是真的大好了,都能跑能跳能骂人了……
“胡闹!”皇帝不得不板起脸,出声制止,再让这小子骂下去,这朝堂真成菜市场了,“泽远,不得无礼!金銮殿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顾泽远却根本不怕他,反而扭头看向皇帝,眼神那叫一个委屈和理直气壮:“父皇!他们欺负染染!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您儿媳妇!您不管管,还说我?!”
皇帝一噎,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混账小子!
黎梦染看着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顾泽远,冰冷的目光微微缓和了一丝丝,她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顾泽远立刻就像被顺了毛的猫,瞬间收敛了炸起的毛,乖顺地看向她,声音立马软了八个度,带着担忧:“染染,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别怕,有我在呢!”
众大臣:“……”到底谁怕谁啊?!刚才是谁一脚把言官踹飞出去的啊王爷您看清楚啊!
皇帝看着儿子这变脸速度,更是心塞得无以复加,只能再次用力揉着太阳穴。
完了,这儿子,算是彻底白养了。心眼子全长儿媳妇身上了!
金銮殿上的风波,最终以一场闹剧的形式收场。
那些原本义愤填膺、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黎梦染钉死在“不孝”耻辱柱上的大臣们,彻底哑火了。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黎梦染,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而且武力值爆表的煞星!跟她讲道理?她直接动手。
跟她摆律法?陛下偏心眼都偏到胳肢窝了!更何况,她身后还站着个瞬间从温润王爷变身护妻狂魔、蛮不讲理的南宁王!
这还怎么弹劾?再弹劾下去,怕不是下次被踹飞的就是自己了。
最终,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皇帝象征性地“训斥”了黎梦染几句“行事不可过于刚猛”,又“安抚”了黎渊几句“家务事还需关起门来妥善处理”,便匆匆宣布退朝。
黎梦染面无表情,仿佛刚才掀翻了整个朝堂的人不是她。
她转身,在一众大臣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下——那目光里有恐惧、有忌惮、有厌恶,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殿。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影,仿佛披着一层无形的、无人能撼动的铠甲。
顾泽远立刻像只得到主人召唤的小狗,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将满殿的文武百官和他那正在揉额头的皇帝老爹完全抛在了脑后。
走出宫门,远离了那些令人窒息的视线,顾泽远立刻凑到黎梦染身边,刚才在殿里那副“凶悍”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委屈和撒娇。
他扯住黎梦染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声音软糯,带着控诉:“染染~你都好几日没好好理我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他那双桃花眼湿漉漉地望着她,长而密的睫毛扑扇着,配上他跑得微红的脸颊和略显凌乱的发丝,看起来可怜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