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领那番充满信任与期待的话语让锖兔和真菰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与强大恶鬼搏杀的战场。
然而,现实的困境立刻摆在了眼前。
锖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间,那里曾经佩带着与他并肩作战的日轮刀。
他抬起头,带着一丝无奈和请示的语气开口道:
“但是,总领大人,我们的刀……早在最终选拔时就已经断裂遗失了。”
没有日轮刀,对付鬼就如同赤手空拳,再高的剑术也无从施展。
总领似乎觉得这不是问题,随口答道:
“那重新打造一把呀。”
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去集市上买把菜刀。
一旁的真菰轻轻摇了摇头,她心思更为细腻,考虑到了总领刚才强调的“保密”原则。
她声音柔和但条理清晰地解释道:“总领大人,按照鬼杀队的规矩,想获得新的日轮刀,必须先行通过最终选拔,正式成为队员后,才能由接引人提供打造日轮刀的‘玉钢’原料,由刀匠村的师傅们量身打造。但是……”
她顿了顿,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透出为难之色:
“您方才命令我们,不能暴露‘死而复生’的身份。如果我们以原本的身份和样貌去参加最终选拔,或者直接去刀匠村索要玉钢,恐怕立刻就会引起轩然大波,身份也就无法隐瞒了。所以……”
所以,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需要刀就要走正规流程,走正规流程就会暴露身份。
锖兔经真菰一提,也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眉头紧紧皱起。
没有刀,总领的训练计划再好,他们也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
星光下,石桌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戴着滑稽面具的总领用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似乎在思考这个看似简单却牵扯到规则与保密的问题。
听着真菰条理清晰的解释,总领敲击石桌的手指停了下来,面具微微抬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对,是有这么个流程……差点把这茬忘了。”
他摆了摆手,语气依旧轻松,仿佛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没事,小事情。你们先跟义勇回他家安顿下来。刀的问题嘛,嗯……”
他拖长了音调,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点“只好如此”的口吻。
“我拉下脸去求求老板娘算了,反正她和那个锻刀村的钢铁冢老头有点交情,搞两块玉钢应该没问题。”
这随意的态度,仿佛鬼杀队严苛的规矩和与刀匠村的交涉,在他口中都成了可以“走走后门”的小事。锖兔和真菰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那之前,”
他话锋一转,提高了音量,朝着不远处正在帮忙收拾残局的富冈义勇喊道:
“义勇!把我背包里面那两把刀拿过来一下!”
富冈义勇闻声,默默起身,从总领那个看似普通、却总能掏出各种意想不到东西的背包里,取出了两个细长的、样式古朴的刀盒,走了过来,递给他。
总领接过刀盒,随手放在石桌上,推向锖兔和真菰。“喏,先用着我的吧。”
锖兔和真菰带着疑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刀盒。盒内是两把收纳在白鞘内的太刀,形制古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素雅的木鞘和柄卷。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白鞘上以墨书写的铭文时,两人的呼吸同时一滞,眼睛瞬间瞪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锖兔手中的那把,白鞘上清晰地写着 「鬼丸国纲」 。 真菰手中的那把,则写着「肥前国忠吉」 。
虽然都是白鞘素装,但作为习剑之人,他们对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刀工及其代表作岂会陌生?
鬼丸国纲,传说中斩下鬼首的天下五剑之一!肥前国忠吉,亦是江户时代极负盛名的刀工杰作!
这……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日轮刀了,这是足以被视为国宝的名器!
就这么随意地放在背包里?还拿出来给他们“先用着”?
看着两人捧着刀盒,如同捧着烫手山芋般不知所措、满脸震惊的模样。
他用一种仿佛在分发糖果般的随意语气说道:
“送给你们了,当见面礼得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锖兔:“!!!” 真菰:“!!!”
两人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推辞的话都忘了怎么说。
这位总领大人,行事作风……实在是太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一出手就是两柄国宝级名刀当作“临时备用”和“见面礼”?!
富冈义勇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果然,这家伙的“惊喜”永远不分对象和场合。
面对这过于沉重的“见面礼”和总领那副“不过是两把闲置旧物”的随意态度。
锖兔和真菰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所有推辞、疑问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还能怎么说呢?
难道要震惊地质问“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还是要惶恐地表示“此等名器我们恐难驾驭”?
在绝对的实力和匪夷所思的慷慨面前,任何常规的反应似乎都成了笑话。
锖兔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双手郑重地捧着盛有「鬼丸国纲」的刀盒,深深低下头,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多……多谢总领大人!此恩……锖兔铭记于心!”
一旁的真菰也连忙抱着「肥前国忠吉」的刀盒,跟着深深鞠躬,声音细弱却无比坚定:
“真菰……感激不尽!定不负总领所托!”
除了道谢和以此身回报这份难以置信的信任与赠予,他们此刻实在想不出任何其他能表达心情的方式。
总领似乎对两人这震惊到近乎麻木的反应很是受用,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他那份愉悦。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别搞得这么严肃,能用得上就行。好了,天色不早,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跟义勇回去吧。”
他说完,便自顾自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送出去的只是两根木棍,哼着那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朝着临时搭建的营地方向走去,将依旧处于巨大冲击中的锖兔和真菰留在了星光下的石桌旁。
两人直起身,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残留的震惊和手中的刀盒传来的、沉甸甸的、属于历史和传奇的重量。
这“回来”后的第一天,经历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了。
蝶屋,夜阑人静。
蝴蝶忍终于处理完积压的医务报告和弟子们的训练记录,揉了揉略显酸胀的眉心,准备歇息。
就在这时,一只餸鸦扑棱着翅膀,将一份封好的文件丢在了她的案头。
看着那熟悉的、属于悲鸣屿行冥的工整字迹封皮,她叹了口气,心中已然有了预感。
拆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锖兔和真菰填写好的登记表,以及那份……墨迹似乎还未干透的“全身检查通知书”。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被精心编纂出的“症状”——“灵力流转滞涩”、“魂体残留影像”……
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哭笑不得。
指尖轻轻点着那份检查通知书,她扶着额头,无奈地低声自语:
“唉……”
她当然不反对他救人。
无论是复活香奈惠,还是如今带回锖兔和真菰,她知道他做这些事的初衷和背后所需付出的代价。
她甚至为此感到动容。
但……
“未免也太怕我了吧……”
语气里带着几分好气,又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委屈。
她仔细回想,自己除了那次因为他连续失踪五个月后、音讯全无而盛怒之下给予了“深刻”教训外,平日里……顶多就是语气“温柔”了点,眼神“和善”了点,偶尔在药剂里“稍微”调整一下口味……
她有这么可怕吗?
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甚至让那两个刚活过来的孩子编造症状,就为了准备一份看似“完备”的文书来应付她?
看着那份漏洞百出却又“用心良苦”的检查申请,蝴蝶忍最终只能摇了摇头,将文件仔细收好。
气恼之余,心底却又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至少,他现在学会“提前报备”了,哪怕方式如此笨拙又可笑。
“算了……”
她轻声呢喃,吹熄了灯烛,隐没在夜色里。只是不知,远在狭雾山的某人,是否会莫名打了个寒颤。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纸门,温柔地洒在蝶屋的病房内。
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正进行着每日的例行恢复训练,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清苦气息。
蝴蝶忍端着药盘,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抹无可挑剔的温柔微笑。
“早上好,各位。恢复得如何?”
她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几句,在为他们更换敷料、确认伤势稳定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用闲聊般的语气开口:
“啊,对了,有个消息想必你们会感兴趣。”
她紫眸微弯,目光主要落在炭治郎身上。
“总领大人他们,在狭雾山似乎有了些……意外的收获。”
炭治郎立刻抬起头,鼻翼微微翕动,他嗅到了忍小姐话语中一丝不同寻常的、带着点微妙笑意的气息。
“是……关于鳞泷老师的吗?”
炭治郎关心地问。
“是那个培育师老头吗?”
伊之助挥舞着绑着绷带的手臂,“他又搞出什么新花样了?!”
善逸则缩了缩脖子:“该不会是那个可怕的总领又惹出什么麻烦了吧……”
蝴蝶忍轻轻摇头,笑容加深了些许:
“不,是关于两位你们或许听说过,但未曾谋面的人。”
她稍稍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是鳞泷先生曾经的弟子,锖兔和真菰。”
炭治郎的瞳孔骤然收缩!
锖兔师兄?!真菰师姐?!
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在最终选拔之地,正是他们的灵魂,给予了迷茫的他至关重要的指导和鼓励!
尤其是锖兔师兄,他那强大的身影和坚定的信念,至今仍深深烙印在炭治郎的心中!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
“他们……他们不是已经……”
炭治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的,按照常理,他们确实已在最终的选拔中逝去。”
蝴蝶忍肯定了炭治郎未说完的话,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平静。
“但总领大人,似乎总有办法打破‘常理’。他找到了方法,让锖兔和真菰……回来了。”
“回来了?!”炭治郎失声惊呼。
“啊啊啊?什么意思?回来了?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吗?!鬼啊!!”善逸立刻抱头尖叫。
“唔?!复活?!那个面具怪人连这种事都做得到吗?!”
伊之助也震惊地停止了挥舞手臂,猪头套下的眼睛瞪得溜圆。
“具体情况,等总领大人今天下午回来后,会由他亲自说明。”
蝴蝶忍保持着微笑,安抚着激动(或惊恐)的三人,“我只是提前告知你们一声。
炭治郎,你很快就能见到你一直敬仰的锖兔师兄和真菰师姐了。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哦。”
说完,她不再多言,端着药盘,留下身后一片目瞪口呆、议论纷纷的少年们,优雅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炭治郎怔怔地坐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锖兔师兄和真菰师姐回来了”的消息,巨大的喜悦和难以置信的冲击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而善逸还在持续尖叫,伊之助则开始嚷嚷着要跟“复活的人”打一架试试。
蝶屋的清晨,因这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