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平稳地穿梭在星轨之间,舱内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那盆星尘桂花的幼苗被安置在中控台旁,小星童搬了张小板凳守着,时不时用小喷壶给土壤加湿,叶片上的星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闪烁,像攒了满叶子的碎钻。
小雅翻开阿元的笔记,最新的一页停留在记忆回廊,字迹有些潦草:“回音石的共振频率和奶奶的旧怀表很像,下次带过去试试。”她指尖划过纸面,突然注意到页边空白处有行极淡的铅笔印,像是不经意间蹭上去的,仔细辨认才看出是“星尘桂花结果时,记得摘下来做酱”。
“做酱?”小雅抬头看向那棵幼苗,若有所思。她起身去找加尔,他正在调试能量分析仪,屏幕上跳动着桂花苗的生长数据。“加尔,星尘桂花的果实能吃吗?”
加尔推了推眼镜,调出资料:“理论上可以,它的能量结构很稳定,而且……”他顿了顿,笑着补充,“阿元的笔记里夹着张食谱,好像就是桂花酱的做法,被能量检测仪压着,之前没注意。”
两人翻找起来,果然在仪器下方找到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用铅笔写着步骤,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初学写字时的手笔:“花瓣要选刚开的,带点露水最好;糖要放够,不然会涩;熬的时候要不停搅,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有耐心……”
小星童听到“哄小孩”,跑过来说:“我知道!就像小雅姐姐哄我睡觉那样对不对?”他仰着小脸,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嘴角沾着糖霜。
老周走过来,看了食谱后道:“这步骤看着简单,其实讲究得很。我小时候见奶奶做过,火候差一点,味道就差远了。”他卷起袖子,“要不试试?反正现在有空,正好让幼苗也听听熬酱的动静,说不定长得更快。”
说做就做。小雅负责挑选从桂花星带回来的干花,老周掌勺,加尔在旁边用能量仪监测温度,小星童则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灶边,当起了“搅拌监督员”,嘴里数着:“一圈,两圈……一百圈啦!”
糖块在锅里慢慢融化,发出滋滋的轻响,金黄的糖浆裹住桂花,香气瞬间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老周时不时舀起一点,举到光线下看浓度,像在品鉴什么珍贵的液体。“差不多了,”他关火,把熬好的酱盛进瓷罐里,“密封几天,等香味回过来就好了。”
瓷罐被放在桂花苗旁边,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约定。小星童突然指着叶片说:“它在发光!”众人看去,只见幼苗的叶片上凝结出几颗露珠,露珠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晃了晃,竟映出阿元年轻时的样子——他蹲在桂花树下,手里捧着个小罐子,正对着树喃喃自语,表情认真得可爱。
“是回音石的残留影像吗?”小雅轻声问。
加尔摇头:“回音石的影像不会这么清晰,而且……”他指着露珠里的影像,“这场景,阿元的笔记里没写过。”
影像里的阿元站起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挥了挥手,手里的罐子举了举,像是在展示他做的桂花酱。露珠轻轻晃动,影像渐渐淡去,只留下叶片上那层温柔的光,慢慢融进土壤里。
老周看着幼苗,突然道:“这孩子,是把念想都藏在这些小事里了啊。”他想起阿元总说“等桂花结果”,当时只当是少年人的随口一说,现在才明白,那是他藏在时光里的期待,盼着有一天,有人能替他把这些细碎的温暖,一点点捡起来,拼成完整的模样。
小雅盖上瓷罐的盖子,在标签上写下日期,心里忽然很确定:等这罐酱开封的时候,一定也是桂花苗长得最茂盛的时候。就像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完成的事,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以另一种方式,悄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