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副总的倒台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不仅重创了包氏集团,也在晟煊内部引发了微妙的化学反应。安迪那场干净利落、手段却游走于灰色地带的精准反击,让所有知情的高管在钦佩其能力之余,心底也悄然生出一丝寒意。他们意识到,这位平日里冷静理智、一切按规则行事的女强人,一旦被触及逆鳞,爆发出的能量是何等可怕。
谭宗明私下找安迪谈了一次话,内容无人知晓,但之后安迪请了两天假,这是她入职晟煊以来首次非病假原因的休假。
林清辞通过曲筱绡得知,安迪那两天只是把自己关在2201,拉上所有的窗帘,不见任何人,不接任何电话。曲筱绡偷偷趴在门上听,说里面安静得吓人,连音乐声都没有。
当安迪再次出现在公司时,她看起来和往常并无不同,依旧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处理工作时条理清晰,效率惊人。但林清辞能“看”到,她身上那层【精英理智】的光环,光芒不再稳定,边缘处仿佛有细碎的、黑暗的裂痕在蔓延,如同精美瓷器上即将扩散的蛛网。那是理性被过度透支、信念被动摇后的内在崩塌前兆。
林清辞知道,最后的时机正在逼近。她需要一场终极的考验,一场能让安迪的理性彻底瓦解,让她一直赖以生存的逻辑体系完全崩溃的“完美风暴”。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布下最后的棋子。
首先,她利用之前调查掌握的关于包氏资金链紧张的信息,结合晟煊强大的资本运作能力,在二级市场上发起了一场针对包氏债券的隐秘狙击。这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进一步抽紧套在包氏脖子上的绳索,逼迫他们铤而走险。
其次,她通过“影”伪造了一条极其隐秘、看似偶然被截获的信息流,暗示包氏在走投无路之下,可能正在策划一场针对晟煊核心数据的网络攻击,目的是窃取红星项目的最终整合方案和晟煊未来的战略规划。这条信息被巧妙地“泄露”给了安迪手下一个负责网络安全的下属。
果然,这条信息立刻引起了安迪的高度警觉。红星项目是她倾注了无数心血、也承载了她近期所有压力和负面情绪的项目,绝不容有失。她立刻召集技术团队,加强了所有系统的安全防护等级,并亲自盯着关键节点的日志分析。
紧张的气氛在晟煊内部弥漫,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林清辞启动了计划的最后一步。她利用【公正之印(仿)】的微弱影响力,结合对安迪心理状态的精准把握,在一个安迪加班到深夜、精神最为疲惫的时刻,通过一个无法追踪的虚拟号码,向她发送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却像淬毒的匕首,直刺安迪内心最深的恐惧:
【你以为你的理智是铠甲?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伪装。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个你一直恐惧的、疯癫的母亲有什么区别?血液里的疯狂,你逃不掉。下一个失控的,会是小明,还是你自己?】
这条短信没有提及任何具体事件,却精准地击中了安迪对家族精神遗传病史的终极恐惧,并将她近期因报复而动用灰色手段的行为,与她一直试图摆脱的“疯狂”基因划上了等号。
几乎是短信送达的瞬间,林清辞通过技术手段,触发了早已预设好的、模拟外部攻击的警报!晟煊核心服务器的防火墙发出了尖锐的警告,红灯闪烁!
深夜空旷的办公室里,刺耳的警报声和屏幕上那条恶毒至极的短信,如同两道惊雷,同时劈中了精神已然紧绷到极点的安迪!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电脑屏幕上防火墙警告的红色光芒,映在她因极度恐惧和愤怒而睁大的瞳孔里,与那条短信的文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毁灭性的心理冲击。
“不……不是……我没有……”她喃喃自语,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试图用残存的理性去分析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但大脑却一片混乱。那条短信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回荡,与警报声混杂,撕扯着她最后的防线。
她一直用强大的理性和事业成就构筑的安全壁垒,在这一刻,被来自外部(网络攻击)和内部(心理暗示)的双重打击,轰然洞穿!那种对自身即将失控、对遗传命运无法逃脱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失控地一把扫落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文件、笔筒、显示器……哗啦啦散落一地。她双手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近乎崩溃的低吼。
一直在隔壁办公室通过监控注视着这一切的林清辞,知道时候到了。
她立刻切断了模拟攻击,让警报声戛然而止。然后,她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安迪蜷缩在墙角,身体仍在发抖,眼神涣散,脸上毫无血色,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精英模样。
林清辞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没有试图触碰她,只是用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问道:“安迪,你还好吗?”
安迪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林清辞脸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助、恐惧,以及一种信念彻底崩塌后的茫然。
林清辞能清晰地“看到”,安迪身上那曾经耀眼夺目的【精英理智】光环,此刻正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光芒迅速黯淡,大量的、精纯的能量正在从那些裂痕中逸散出来。
她悄然运转系统法决,开始引导、汲取这些逸散的理智本源。
理性的黄昏,已然降临。狩猎,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