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简在帝心,甚至能于只言片语间影响圣意,这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在整个后宫炸开了锅。表面的阿谀奉承之下,是愈发暗潮汹涌的嫉恨。而这股暗流的中心,便是翊坤宫。
华妃年世兰摔碎了心爱的翡翠摆件,怒极反笑,艳丽的容颜因扭曲而显得狰狞:“好,好一个安答应!本宫倒是小瞧了这只不起眼的麻雀,竟真让她扑腾着飞上了枝头!以为得了皇上几句夸赞,就能与本宫平起平坐了么?做梦!”
曹贵人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低声道:“娘娘息怒,那安氏不过是仗着几分小聪明,狐媚惑主罢了……”
“小聪明?”华妃冷笑一声,丹蔻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能引得皇上对政务开口,还能让皇上听进去,这能是小聪明?丽嫔那个蠢货折了便折了,是本宫低估了她。这次,本宫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毒至极的光芒,低声对心腹宫女颂芝吩咐道:“去,把之前准备好的那东西,找个万无一失的机会,送到延禧宫那位的手里。记住,要快,要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颂芝心领神会,低声道:“娘娘放心,奴婢晓得。定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与此同时,安陵容并未被眼前的浮华迷眼。皇帝的赏赐她只略略过目便入库,众人的奉承她也淡然处之。她深知,华妃的报复只会迟到,不会缺席。她加大了从系统兑换基础检测能力的频率,对饮食、香料、衣物乃至赏赐的器物都检查得愈发仔细。
这日,内务府送来一批新贡的锦缎,说是皇上特意吩咐,给各位小主裁制新春衣裳。送到延禧宫的几匹料子,更是色泽光鲜,触手滑腻,显然是上品中的上品。
宝鹊欢喜地摸着缎子:“小主,这云锦可真好看,给您做一身衣裳,过年穿必定光彩照人。”
安陵容也上前细看,然而,当她的手指拂过一匹尤其鲜艳的宝蓝色锦缎时,心中莫名一悸。那缎子在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手感似乎也与其他锦缎有细微差别。
“099,深度扫描这匹宝蓝色锦缎。”她在心中默念。
【深度扫描中……警告!检测到织物纤维中浸染有超高浓度的‘缠丝萝’花粉提取物。该物质毒性剧烈,可通过皮肤接触缓慢渗透,初期症状类似风寒,伴有低热、乏力,极易被忽略。随着毒素积累,将逐渐侵蚀心肺功能,导致咳血、衰竭,且过程隐秘,难以溯源。】
安陵容瞳孔骤缩,背后瞬间沁出冷汗。好阴毒的手段!竟将剧毒直接浸染在衣料之中!若非她有系统傍身,谁能察觉?一旦制成衣裳穿上身,便是慢性自杀,死得不明不白!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带着一丝浅笑:“确是难得的好料子。菊青,将这些料子都好生收起来,特别是这匹宝蓝色的,我甚是喜欢,待想好了花样再动工。”
菊青不疑有他,恭敬应下。
安陵容转身坐下,端起茶杯的手却微微颤抖。华妃这是要她的命!而且是用这种几乎无法防范的方式。这次是衣料,下次会是什么?空气?水?
被动防御已到了极限。她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斩断华妃伸向自己的这只毒手,并给予重重一击。
机会很快来了。三日后,宫中按例举行冬至祭天大典。所有嫔妃皆需着吉服参加。这是一个公开的、所有目光汇聚的场合。
祭典庄严肃穆,过程冗长。结束后,众人依序退出大殿。安陵容故意放缓脚步,与前面的端妃齐月宾走到了一处。端妃常年体弱多病,深居简出,但与华妃有旧怨,且为人正直。
“端妃娘娘万福。”安陵容低声问好。
端妃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却带着疏离:“安答应有事?”
安陵容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声道:“臣妾不敢有事。只是……只是前日内务府送来的贡缎,臣妾见其中一匹宝蓝色的,色泽虽美,却隐隐有一股异样气味,似是……似是霉腐之气夹杂着些许药味。臣妾见识浅薄,心中不安,又不敢声张,见娘娘见多识广,故冒昧请教……”
她刻意模糊了“毒”的概念,只说“异样气味”,并将自己摆在请教的位置上。
端妃久病成医,对药材气味尤为敏感。闻言,她眉头微蹙:“哦?有此事?贡缎乃御用之物,怎会有异味?”她虽不信内务府敢如此,但见安陵容神色不似作伪,便道:“既如此,你且指与我看是哪一匹,回头我让身边懂药理的宫女悄悄去内务府查验一番便是,免得闹出误会。”
安陵容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不需要端妃立刻相信,只需要在她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并为后续的“查验”提供一个合理的引子。
“多谢娘娘!”安陵容感激道,随即又像是无意间补充了一句,“说来也奇,一同送去的其他料子都无碍,唯独那匹宝蓝色的……听闻还是今年江南织造特意进上的稀罕物呢。”
江南织造……端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谁不知道,江南织造与年羹尧关系匪浅?这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祭典结束,安陵容回到延禧宫,她知道,第一步棋已经落下。接下来,她需要一场“意外”,让这匹毒缎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而这场“意外”的主角,不能是她自己。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缓缓成型。目标,直指华妃最意想不到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