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城堡在十一月的寒风中,仿佛凝固了。
魁地奇比赛的喧嚣已然远去,留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尖锐的对立,如同冰层下暗涌的寒流。
表面上,一切照旧:课程、作业、礼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但一种无形的界限,已然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划下,清晰得刺眼。
魔药课几乎成为了他们之间对立最集中的展示台。
地下教室里,阴冷的空气似乎都带着火药味。
当格兰芬多的红色与斯莱特林的绿色在同一张长桌前混合时,产生的不是调和,而是无声的抵触。
哈利和罗恩现在会刻意避开与斯莱特林学生有任何眼神接触,哪怕是无意的器具碰撞,也会引来他们警惕的一瞥。
他们的对话压得极低,仿佛斯莱特林长桌那边随时会伸过来一只偷听的耳朵。
对此,西弗勒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同深潭,不起丝毫波澜。
他依旧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在坩埚间无声地滑行,喷洒着毒液般的点评。
然而,细心的人或许能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变化,他扣分的行为似乎带上了一种更冷酷的效率。
一个格兰芬多学生操作上的微小失误,在以往可能只会引来一句讽刺,如今却会伴随着“格兰芬多扣五分”的冰冷宣判,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而斯莱特林那边,任何一点值得称道之处,哪怕是诺特精确地切出了一堆均匀的瞌睡豆,或者扎比尼恰到好处地控制了火候,都会立刻转化为学院沙漏中上涨的绿色宝石。
“看到了吗?他又开始了!”
一次魔药课上,罗恩在斯内普刚刚因为帕瓦蒂·帕蒂尔称量犰狳胆汁时手抖了那么一下而扣分后,咬牙切齿地对哈利低语。
“他就是在找茬!故意针对我们!”
而哈利则沉默地搅拌着自己的坩埚,里面的药剂正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浑浊灰色。
他无法反驳罗恩,斯内普对格兰芬多的挑剔确实变本加厉了。
但更让哈利心烦意乱的是,他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斯莱特林那边,落在那个黑发黑眸,始终平静得可怕的霍恩佩斯·雷昂勒身上。
突然,哈利的坩埚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嗤”,顿时,一股难闻的黑烟冒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想调整火力,但显然已经晚了。
“波——特——”斯内普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的身后,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假设,即使是以你那贫乏的魔药天赋,也应该知道肿胀药水在加入豪猪刺前,需要将坩埚从火上移开?”
“还是说,你那双傲慢的眼睛,只擅长盯着飞天扫帚,却看不清课本上最基本的操作步骤?”
闻言,哈利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想争辩,但斯内普没给他这个机会。
“格兰芬多扣十分,为你这锅……垃圾。”斯内普用魔杖指了指哈利的坩埚,只见里面的药剂立刻凝固成了一团焦黑的硬块。
“以及,因为你显然没有认真预习,课后留堂,处理一桶新的蟾蜍内脏。”
与此同时,斯内普踱到了霍恩佩斯的长桌旁。
霍恩佩斯的坩埚里,药剂正呈现出教科书般完美的淡紫色,表面光滑如镜,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斯内普低头审视了片刻,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思路清晰,操作精准。斯莱特林加十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比起对哈利时的冰冷,似乎更多的是一丝不太能察觉的认可。
这鲜明的对比,就像一根针,刺破了格兰芬多学生们紧绷的神经。
顿时,窃窃私语声在长桌间蔓延,不满和愤怒在红色与金色的围巾下涌动。
德拉科·马尔福则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瞥向哈利的方向,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这种由魔药课点燃的对立之火,显然并未随着下课铃声而熄灭,反而如同某种顽固的真菌,在霍格沃茨城堡潮湿的石墙间蔓延滋生。
变形术课上,当麦格教授要求将一只甲虫变成纽扣时,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学生之间,无形的界限就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了实体。
他们尽可能远离彼此练习,即使不小心对视,眼神中也充满了警惕与疏离。
麦格教授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异常紧张的气氛,她紧抿着嘴唇,用比平时更加严厉的目光扫视着教室,试图用纪律压制这股暗流,但收效甚微。
她只能看到表象,学院间的竞争白热化,却无法触及深植于万圣节之夜的那个秘密根源。
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嗓音在教导“漂浮咒”的高级应用时,不得不数次停下来,调解因为羽毛笔“意外”飘到对方区域而引发的,充满火药味的互相指责。
一次,西莫·斐尼甘的咒语失控,不仅没让羽毛笔飘起,甚至反而再次引发了一场小爆炸,溅了旁边的德拉科·马尔福一身墨点。
德拉科当即就跳了起来,苍白的脸气得通红。
“斐尼甘!你这个蠢货!你知道这袍子有多贵吗?”他愤怒的开口道,甚至魔杖已经指向了西莫。
“哦,得了吧,马尔福。”罗恩立刻挡在西莫面前,虽然他自己也对西莫的爆破天赋心有余悸。
“这只是个意外而已,你以为谁都像你们斯莱特林一样,整天琢磨些阴险的勾当吗?”
“韦斯莱,管好你的穷鬼朋友。”潘西·帕金森同样尖利地帮腔。
“还是说你们格兰芬多已经穷到,连个像样的魔咒都施展不出来了?”
一瞬间,课堂乱成一团,弗立维教授不得不站在一堆书上,大声维持秩序,才避免了冲突升级。
最终,以西莫和德拉科各被扣了五分收场,但显然,他们彼此眼中的敌意更深了。
与其它课堂教授们的头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弗勒斯就仿佛置身于风暴眼中,享受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享受,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漠然。
他不仅没有试图缓和矛盾,反而像是往这锅沸油里又添了一把火。
甚至,他的偏心不再局限于魔药课,而是延伸到了任何他能施加影响的角落。
一次低年级试上的保护神奇生物课,凯特尔伯恩教授热情洋溢地介绍护树罗锅。
哈利因为成功安抚了一只特别紧张的小家伙,得到了教授的表扬。
然后,这件事就不知怎么传到了斯内普耳朵里。
第二天早餐时,斯内普就在礼堂里,用足以让周围几张桌子都听清的音量,对麦格教授“评论”道。
“看来波特先生终于找到了适合他智力水平的领域——跟小树枝打交道。或许他毕业后,还可以考虑去当个园丁,而不是浪费傲罗办公室的名额。”
声音不大,但其中的讥讽却像小刀子一样,扎得哈利食不下咽。
而当天下午的魔药课上,因为西奥多·诺特在论文中引用了《魔法生物毒素萃取》中的一段冷门记载,斯内普便给斯莱特林又加了十分。
理由是“展现了超越课程要求的、令人赞赏的学术视野”。
而这种毫不掩饰的双标行为,几乎让格兰芬多沙漏里的红色宝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而斯莱特林的绿色宝石,则堆积得令人瞠目结舌。
就连一些斯莱特林的高年级学生,看着学院分沙漏那前所未有的高度,私下里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