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涛依旧稳如磐石。
他的节奏并未被打乱,反而在对方疾风骤雨的攻击中,显得越发沉静。他的眼睛锐利如初,总能在那看似密不透风的攻击网中,找到那稍纵即逝的、唯一的生路。
终于,在张焕一记虚晃,引动宋涛重心微偏,另一名士卒趁机突入,手爪如钩,直取宋涛侧腰的瞬间——宋涛动了!他没有试图完全避开这志在必得的一抓,而是顺着重心偏移的趋势,身体如同被风吹折的芦苇般向后倒去,同时,左手的匕首柄在千钧一发之际,精准无比地向上一点,正中那士卒探出的手腕神门穴!
那士卒只觉得整条手臂一麻,力道瞬间消散,前冲的势头却止不住。而宋涛借着这一点之力,倒折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猛然弹回,右腿如同鞭子般抽出,脚背轻轻扫在那士卒因前冲而暴露的支撑腿膝弯。
“噗通!”
那士卒收势不住,单膝跪地,脸上满是错愕。
宋涛弹回的身形没有丝毫停滞,借着回转的力道,双匕交错划出,逼退了趁机合围上来的张焕和另一人。他重新站稳,气息略促,额角汗珠滚落,但眼神依旧清明锐利,稳稳地立在圈心。
张焕看着跪地的同伴,又看了看圈中虽显疲态却依旧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宋涛,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抱拳沉声道:“将军……高明!卑职输了!”
宋涛微微喘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目光扫过地上插着的另外五把匕首,意思不言而喻。
场边的气氛,愈发凝重。
就在宋涛迎接第三阵挑战,身影再次被拳脚淹没之时,校场另一侧,一直沉默抱臂而立的马在岭,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越来越多带着审视和跃跃欲试的目光。
他身形魁梧,站在那里便如半截铁塔,古铜色的脸上线条刚硬,沉默时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但右虞候军的悍卒,最不缺的就是挑战权威的胆气。
一个身材同样壮硕,肩宽背阔,双臂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走了出来,他叫熊威,是军中有名的大力士,曾生生扳倒过惊马。他走到马在岭面前数步远处站定,抱拳,声如洪钟:
“马将军!卑职熊威,擅使几分笨力气,久闻将军威名,斗胆请将军指点一番拳脚!不知将军可愿赐教?”
他的话很直接,挑战意味明确。周围士卒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连带着宋涛那边的战斗都暂时少了许多关注。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看起来力量惊人的马将军,到底有何等手段。
马在岭闻言,缓缓放下抱着的双臂。他目光落在熊威那贲张的肌肉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沙哑:“可。”
他甚至没有划定圈子,只是向前走了两步,随意地站定,双足微分,如同生根。那姿态,仿佛在说:随便你攻,能撼动我半分,便算你赢。
熊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被轻视的怒意,低吼一声,不再多言。他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脚下猛然发力,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恶风,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直冲向马在岭!没有花哨的招式,就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具力量的正面冲撞!这是他的成名绝技,不知撞翻过多少军中好手。
眼看那山岳般的身躯携着万钧之势撞来,马在岭却是不闪不避,甚至连格挡的姿态都没有!他只是微微沉腰落胯,右拳收于腰际,左臂自然垂落。
“轰!”
熊威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马在岭的胸膛上!
预想中马在岭被撞得倒飞出去的场景并未出现。众人只听得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马在岭双脚下的尘土猛地向四周炸开一圈,他上身衣衫被劲风鼓荡,猎猎作响,整个人却如同钢浇铁铸的雕像,纹丝不动!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反倒是主动冲撞的熊威,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真正的铜墙铁壁,一股恐怖的反震之力从接触点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庞大的身躯竟被定在了原地!
熊威眼中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填满!
不等他反应过来,马在岭收于腰际的右拳动了!不是直拳,不是勾拳,而是如同毒蛇出洞,又似巨斧开山,一记短促、迅猛到极点的崩拳,由下而上,直击熊威因撞击而微微前倾、空门大开的腹部!
这一拳,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发力方式更是诡异绝伦,仿佛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于一点,瞬间爆发!
“噗!”
又是一声闷响,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听到的人心头一悸。
熊威那壮硕如熊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双脚竟然离地半尺,整个人被打得向上微微一躬,随即重重地向后跌落,“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最终还是没能稳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腹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大了嘴,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额头上滚落的豆大汗珠,显示着他正承受着何等剧烈的痛苦。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缓缓收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马在岭,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痛苦蜷缩的熊威。
一招!
仅仅一招!军中公认的力士熊威,在正面的力量碰撞中,完败!甚至没能让对方后退半步!
那种绝对的力量碾压,带来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比宋涛那神乎其技的闪避匕首术,更加直接,更加粗暴,也更加令人心生寒意。
马在岭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惊骇的面孔,声音依旧低沉:“还有谁,想试试力气?”
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几乎在马在岭一拳立威的同时,另一道身影也迎来了挑战。
挑战者是一名手持白蜡木长棍的士卒,名叫周挺,棍法在右虞候军中颇有名气。他挑战的对象,是五人中身材最为瘦削、一直眯着眼、手指无意识摩挲腰间那根不起眼短棍的刘超。
“刘将军,卑职周挺,惯用棍棒,请将军指点兵刃技艺!”周挺持棍抱拳,语气带着棍术高手的自信。他看出刘超腰间短棍不凡,故而直接提出兵刃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