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将军性子憨直,说话做事不懂变通,之前就因得罪人被发配到边塞,会不会是他心怀不满,投靠了慎国?”一名偏将迟疑着说道。
“不太可能吧?”另一名校尉反驳,
“侯将军虽鲁莽,且他脑子简单,怕是没那个心思和本事勾结外敌,还能拿到布防图。”
“那孙志呢?”
李成阳皱着眉,“孙志为人沉稳,看似忠厚,可他来营中不过半年,来历虽说是清白的,却总让人觉得隔着一层。而且他负责的正是后勤调度,虽不直接参与布防规划,却有机会接触到布防图的副本。”
“我也觉得孙志可疑!”狄承远接口道,“大战前夜,我还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中军帐附近徘徊,当时我以为他是有公务,现在想来,怕是在伺机盗取布防图!”
“可侯噜也说不通啊!”有人提出异议,“他手下的士兵为何会集体昏迷?若不是他下的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一队士兵失去战斗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疑点集中在侯噜和孙志身上。
一边是看似憨直、却在大战时失踪且手下士兵集体昏迷的侯噜;一边是有机会接触布防图、且行为有可疑之处的孙志。
韩立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眉头越皱越紧。
他想起侯噜刚来时,急于求成、甚至有些莽撞的模样,也想起孙志平日里谨小慎微、八面玲珑的样子。
“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个,或是两人都有牵连,必须查个水落石出!”韩立猛地站起身,语气坚定,
“李成阳,你带一队人看看能不能回到营地那边,暗中追查侯噜和孙志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蓝湛景,你负责审讯那些被俘的慎国士兵,看看能不能问出线索!
狄承远,你整理营中剩余兵力,加强戒备,同时照顾好伤员,咱们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末将领命!”三人齐声应诺,转身各自忙碌起来。
山谷中的风渐渐大了,吹得帐篷猎猎作响。
韩立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深沉,往日里二人的一举一动在脑海中闪现,最后韩立眼神一凝,不禁皱起眉头来,心中一颤:先起火的是粮仓,难道.......
秦州,洛南县昌丰村日头正盛,打谷场里铺满了金黄的麦秸,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散发着浓郁的麦香。
经过两日的晾晒,收割回来的冬小麦已经干透,麦壳酥脆,正是脱粒的好时候。
一大早,麦大江去上值,将吴妈带回现成的宅子,只余赵铁柱在昌丰村干农活。
赵铁柱听徐盈娘的指挥把村里的石碾从一旁推过来,将石碾架在空地上。
徐盈娘拿着木锨,把晒好的麦秸均匀地摊开,铺成薄薄一层,刚好能让石碾碾过。
“阿福,别跑远了,等会儿帮着捡麦穗!”
徐盈娘一边铺麦秸,一边喊着在一旁追蝴蝶的麦阿福。
麦阿福应声跑回来,手里还攥着几朵小野花,凑到云芽身边:“姐姐,我帮你捡麦穗,有奖励吗?”
云芽正拿着竹筛摆弄,闻言笑着点头:“当然有,捡满一筐,给你大比兜吃嘛?。”
麦阿福期待的眼睛一颤,立刻拿起小竹篮,蹲在一旁离云芽远远的,像个小鹌鹑一样,仔细捡拾掉落的麦穗,连一粒麦壳都不肯放过,边做还边说:“不吃不吃,就不劳烦姐姐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小模样生怕自己说晚了,姐姐的大比兜就安排上了。
云芽哼道:“这还差不多。”
一切准备就绪,赵铁柱牵着驴,套上石碾的缰绳,缓缓拉动。
石碾“咕噜咕噜”地滚过麦秸,沉甸甸的碾子将麦壳压碎,金黄的麦粒从麦秸中脱落出来,混着麦糠和碎麦壳,铺在地上,像一层碎金。
赵铁柱跟在石碾后面,时不时用木耙把麦秸翻过来,确保每一处都能被碾到,动作麻利又认真。
打谷场上一起晒谷子,打谷子的很多。
一派忙碌景象,徐盈娘拉着驴,掌控着石碾的方向;赵铁柱翻着麦秸,额角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他却毫不在意,只偶尔抬手用袖子擦一下;
云芽拿着木叉,把碾过一遍的麦秸挑起来,抖落里面的麦粒,再把麦秸堆到一旁;
麦阿福则站在风口处,拿着木锨扬场,他把混着麦糠的麦粒铲起来,逆风扬起,麦糠被风吹走,干净的麦粒则纷纷落下,堆成一小堆,动从一开始的生疏变得娴熟。
“阿福这扬场的手艺,有几分你爹的样子了!”徐盈娘看着落下来的干净麦粒,笑着夸赞。
阿福听了夸奖,干活更起劲了。
几个村民路过打谷场,看到几户人家热火朝天的景象,都停下了脚步。
之前不信麦家提前收麦的人,看着打谷场上一堆堆的麦粒,脸上露出几分后悔。‘
他家的麦子还在地里,如今看到麦家都开始脱粒了,心里暗暗懊恼当初没听麦大江的话。
“大江家的,你家这脱粒真快啊!”同族的麦姓族人在歇息的时候,笑着走过来,目光落在赵铁柱身上,“这位帮工真是得力,干活又快又好。”
徐盈娘笑着应道:“可不是嘛,铁柱是个实在人,肯下力气。”
赵铁柱闻言,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手上的木耙却挥得更起劲了。
“大江呢?回县城当值了?”
“是啊!孩子他爹这不干完最累的,就赶紧回去了,告假这么多天了,不好一直耽搁巡检司的差事。”
“哎呦,看来这官家粮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呀。”
“唉,这年头,啥都不好干,她婶子,你家这是快脱完吧!”
“那可不是,我家人多,干活就快。”
“要说还是她婶子你有福气,孩子各个在身边,唉!”
“这话说的,小冬说不准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你也别难过,你先忙着,有啥事记得和我家那口子说。”
“知道了,她婶子,你慢走。”
几句话聊完,麦家这边又开始忙活起来。
中午吃过饭后,休息两刻钟,麦加人又开始是忙活起来。
直到日头渐渐西斜,打谷场的麦秸被碾了一遍又一遍,大部分麦粒都已脱落。
赵铁柱才停下石碾,众人合力把剩下的麦秸挑出去,院子里只剩下混着少量麦糠的麦粒。
云芽趁着还有风,又扬了几遍场,把麦糠彻底分离出去,只剩下金灿灿、饱满圆润的麦粒。
徐盈娘拿来几个大麻袋,赵铁柱用木锨把麦粒铲进麻袋里,一袋袋装满,运回麦家院子码在屋檐下,堆成了一小座麦山。
云芽则把捡来的零散麦穗揉碎,筛出里面的麦粒,一点都不肯浪费。
麦阿福累得满头大汗,却依旧兴奋地围着麦袋转:“娘,咱们今年收了这么多麦子,够吃好久了吧?”
徐盈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够吃了,还能剩下不少,磨成面粉,给你做白面馒头吃。”
一家人坐在院角的大树下歇脚,喝着凉茶,看着屋檐下的麦袋,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两天半的抢收,两天的晾晒,一天的脱粒,辛苦是真的,但看着这沉甸甸的收获,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赵铁柱捧着粗瓷碗,喝着凉茶,看着眼前和睦的一家人,心里暖暖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这样安稳的日子,有活干,有饭吃,主家待他亲厚,这样的生活,比他以前被后娘算计的吃不办穿不暖还被打被骂的日子好太多了。
翌日一早,赵铁柱,赶着驴车拉着粮食回城里三四趟才将大部分的粮食都拉完。
只余一小部分的粮食被一家人放在地窖里,又将地窖的入口用柴禾盖住。
确保看不出地窖的入口,才坐着驴车,做出拉着最后一点粮食的样子回城里。
麦大江一家人走后有些后知后觉的人,终于觉察出不对的地方来,也开始紧赶慢赶的一家人起早贪黑的收粮晒谷子。
就在一村里割谷子,藏粮食,又开始陷入紧张气氛之时。
一天傍晚,急促而又杂乱的马蹄声撕碎宁静。
一声尖叫惊醒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