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比试一结束,秋灵便朝着正要抽身离去的龙灵峰举步走去。犹记那日,秋灵被十五教官与另外两名教官围追堵截,她佯装慌乱,故意朝着正看热闹的龙灵峰身旁擦身而过。眼角余光悄然扫去,只见教官们奔至龙灵峰跟前,本因速度迅猛而避无可避,势必会撞上龙灵峰,可十五教官却拼尽全力硬生生刹住脚步,最终斜摔在龙灵峰身畔。此般情形,无疑向秋灵透露了一个信息——或许与龙灵峰交好,便能扭转自己于训练营中举步维艰的困境。尽管心中满是不情愿,可为了不再整日如丧家之犬般疲于奔命,她还是决定再做一次委曲求全的尝试。
彼时,龙灵峰身旁正簇拥着几个谄媚至极的狗腿子。龙灵峰瞧见秋灵朝自己走来,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讥诮道:“哟,这不是秋灵治嘛?怎么着,今儿主动送上门来找揍啦?”
秋灵强忍着内心的厌恶,硬生生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款步上前,低声下气地讨好道:“龙公子,之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这等小人物一般见识。我今日前来,实是想与您和解,往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并肩,共同进步,您看如何?”
龙灵峰不屑地挑了挑眉,从鼻腔中冷哼一声,满脸鄙夷道:“和解?你觉得这事儿可能吗?之前你三番五次让小爷颜面扫地,如今说和解就和解?你当小爷是什么人,任你随意拿捏?”
秋灵咬了咬下唇,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继续赔笑道:“龙公子,我深知之前是我行事鲁莽,大错特错,特来向您诚挚道歉。您若能高抬贵手,谅解一二,我必定对您鞍前马后,唯命是从,绝无二话。您瞧,咱们又何苦一直这般针锋相对,伤了彼此和气呢?”
龙灵峰慢悠悠地踱步至秋灵身前,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鞍前马后?就凭你?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有何德何能,配得上给我效力?莫不是又在耍什么鬼把戏吧?”
秋灵心中怒意如火山即将喷发,可还是强压着这股怒火,低声下气地说道:“龙公子,我之前那些行径,实是年轻气盛,不懂世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往后,我定当老老实实,对您的吩咐言听计从。”
龙灵峰忽的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听我的话?你觉得我会信你这鬼话?你那点小心思,以为小爷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利用我嘛?可惜,小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要么,你就在我脚下,发誓这辈子对我唯命是从,当小爷的狗,否则,咱们之间这笔账,可没那么容易算清楚!”
秋灵的脸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但她还是强忍着这股屈辱,面露难色道:“龙公子,下跪实在是……我虽出身贫寒,身份卑微,可也是有尊严之人。您就不能网开一面,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其他方式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吗?”
龙灵峰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尊严?在我面前,你还敢谈尊严?不跪,那就没什么好谈的。小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言罢,龙灵峰猛地一甩袖子,在一众小弟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龙灵峰的那些狗腿子们见状,哄笑不止,纷纷对秋灵肆意侮辱,同时不忘挑拨离间:“龙公子,这丑八怪一看就没安好心,肚子里全是坏水呢!”
龙灵峰回头,瞧见秋灵正满脸埋怨地瞪着自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初碧儿二女所言,愈发笃定秋灵是妄图接近自己,不仅没有丝毫原谅之意,反而更加坚定了要置秋灵于死地的决心。
秋灵望着龙灵峰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最后一丝和解的希望彻底破灭。自己已然如此低声下气,换来的却是龙灵峰不死不休的追杀,如今,似乎只剩下“打”这一条路可走了。自此,秋灵愈发刻苦地学习,而龙灵峰也愈发不遗余力地追杀着秋灵。龙灵峰甚至还去找过那位的白衣人,再次恳请将秋灵除掉,却遭到拒绝,理由是“他潜力不错,我有大用。”无奈之下,龙灵峰只能亲自带着那帮狗腿子对秋灵展开必杀的攻势。
在训练营这段漫长而煎熬的日子里,秋灵察觉到,龙灵峰着实是好色成性,身边的女人如走马灯般换了一拨又一拨。同时,他的身份更是尊贵的,可以让他横行霸道。其他所有猎人,每月月底结算积分时,必须保证积分为正数,否则便会遭受淘汰惩罚。可这位龙小爷却全然不受此限制,无论积分负多少,都无人敢置喙。其他猎人每日至少要进行六场战斗,若达不到这个要求,就会被教官追着打,直至打满场次为止。而这位龙小爷却逍遥自在得很,想打就打,不想打便直接躺平,根本无人敢管。秋灵怀疑,龙灵峰根本不是上个三个月未满积分者,而是一直在此,活脱脱二世主啊!
第一个月,在最后一日,秋灵总算以一分的微弱优势惊险收尾,堪堪保住了进入下一个月的资格,未被淘汰。与她一同前来的人,此时仅剩下两人。迈过了这第一个月的艰难尾声,踏入下一个月的月初,那些人又开始虚伪地粉饰太平,继续他们那令人作呕的表演。
但秋灵已然不敢再对他们有丝毫的掉以轻心,毕竟自己曾多次险些命丧他们之手。除了每日与龙灵峰躲无可躲的战斗,其他所有的挑战机会,秋灵全部用来挑战教官。虽说教官出手狠辣,但好歹都是明枪明箭,让人死也死得明白。
不久之后,又来了一批新猎人,人数颇为可观,整整八个。秋灵的衣服也换成了白色,只是穿在她身上显得极不相称,愈发衬得她容貌丑陋。
迎接新人之时,秋灵独自一人形单影只地走在一旁,而其他人则如众星捧月般簇拥在龙灵峰身后。没办法,其他人都已向龙灵峰下跪臣服,而秋灵却着实瞧不上龙灵峰的品德,宁愿在这残酷无比的训练营中马革裹尸,也绝不下跪。当然龙灵峰也不肯收她当小弟。
在那座尽显奢华、气势恢宏的楼阁顶层房间之中,一位戴着面具的白衣人,正安然端坐在一张精美的桌子之后。他神色悠然,一根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在他身前,一个黑衣人谦卑地弯腰躬身,姿态极为卑微。
白衣人神色淡然,缓缓开口:“他的身份,查到了吗?”
黑衣人听闻,赶忙毕恭毕敬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暂时还未查到确切信息。秋灵治这个名字确实是假的,籍贯更是填的云灵翰的家庭地址。”
白衣人透露出些许不满:“为何如此迟缓?”
黑衣人诚惶诚恐,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赶忙解释道:“此人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小人已将整个村落以及周边的几个村子都彻查了个遍,却始终未能寻得他的来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秋灵治根本不是余阳县人。那个叫云灵翰的,生得极为俊美,的确很符合喜好男风之人的审美。但是他曾经辗转多地求学,这使得调查工作变得颇为棘手。根本不知道他是在何处和这个秋灵治接触上,也就无从查秋灵治的出生地。不过,云灵翰的婚姻状况确实存在问题。”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弓着腰为白衣人倒了一杯茶,而后继续谦卑地讲述:“云灵翰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然而,与他有婚约的女子,在成婚前夕却遭人暗中谋害。虽说性命保住了,但似乎一直受到他人威胁。成婚当日,那女子竟主动要求云灵翰娶自己的姐姐,显然是被人控制了。征兵令下达之后,云灵翰的名字被现在这个秋灵治顶替,出现在了从军队伍,这个与云灵翰有婚约的女子便直接失踪了,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人猜测,此女遭袭以及失踪之事,皆是如今的秋灵治所为。那女子多半已惨遭杀害,被埋在了荒野之中。此子不敢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恐怕是担心人命官司暴露。若想知晓秋灵治真正的身份,唯有直接将云灵翰抓来严加审讯。”
白衣人微微扬起下巴,轻轻“奥”了一声。
黑衣人见状,赶忙继续说道:“主上,云灵翰此人着实可疑。若不将他抓来审讯,恐怕很难探得真相。但倘若真把他抓来,又……”
白衣人思索片刻,缓缓摇头:“无缘无故,捉拿一个平民百姓审讯,只怕又会有那些迂腐守旧之人,参本宫一本。”
黑衣人赶忙讨好地笑道:“我们已经在追查那个云灵翰的原配妻子,此女有名有姓,追查起来相对容易一些。如果此女未被害,那一定在这个秋灵治的故乡。怕就怕人早就被草草掩埋,难以寻找。”
白衣人轻轻叹了口气:“倘若此人真的背负人命官司,那些老古董定会插手此事。最后只怕本宫会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罢了,吩咐下去,不必再查了。就让他如此吧!”
黑衣人恭敬地应道:“是,主上。”
白衣人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明黄色的里衣。他嘴里不咸不淡地吩咐道:“告诉他们,此子近来太过安静了。让他们设法弄出点动静。”
黑衣人再次恭敬地回应:“是。”
小剧场
龙灵峰与训练营主上正悠然走在路上,迎面遇上了火急火燎的秋灵。秋灵满脸焦急地问道:“南侧在哪里?”
龙灵峰抱着胳膊,一脸戏谑地说:“你不该去女厕吗?”
秋灵更加着急,声调都高了几分:“我是问南侧在哪里。”
龙灵峰被气得懒得再搭理她。这时,训练营主上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温和说道:“进楼左拐,最后一间。”
秋灵闻言,转身便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可到了楼房,她却并未进去,而是从楼侧面穿了过去。
龙灵峰见状,嗤笑一声:“真是听不懂人话!给她说了在楼里,她倒好,跑后面去了。”
就在这时,七教官神色匆匆地出现,着急说道:“不是,她是问哪侧是南边!”而后便着急忙慌地朝着秋灵消失的方向追去,边跑边大声呼喊:“回来,老子是让你去南边的教场比试,你去的那个是北教场。”
龙灵峰和训练营主人听闻,顿时呆立当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