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南域异象消失已过去三日。
这三日里,整个大陆的局势如同绷紧的弓弦,表面平静,暗流汹涌。星界议事殿几乎夜夜灯火通明,联盟高层与各方盟友的代表频繁往来,一张对抗“九首天蚺”与魂族的大网正在悄然编织。
“远古天凰族三千精锐已抵达南域边境,由凰九天长老亲自率领。”
“冰灵族一千冰卫驻扎北域与中州交界,随时可南下支援。”
“古族调动五千古龙卫,其中包含三百黑湮军精锐,古道长老已亲赴前线协调。”
“丹塔、焚炎谷、星陨阁等中州势力组成的‘中州联军’已达八万之众,正在南域外围构建第一道防线。”
风尊者一一汇报着各方动态,议事殿内气氛凝重而有序。
萧辰坐于主位,手指轻敲扶手:“魂族那边有什么动静?”
负责情报的韩月上前一步:“魂族表面按兵不动,但‘蚀魂计划’的暗子活动明显加剧。过去三日,中州又有三个小势力被渗透策反,虽然都被我们及时发现并清理,但说明魂族的触手伸得很深。另外……南域有情报显示,魂殿与远古天蛇族在三天前有过一次秘密接触,内容不详。”
“狗改不了吃屎。”萧厉冷哼一声。经过半个月的静养,他伤势已恢复五成,虽还不能全力出手,但已能参与议事。
药老沉吟道:“魂族与天蛇族接触,无非两种可能:要么联手,要么互相算计。我更倾向于后者——以魂天帝的性子,不可能真心与那等邪物合作,只会想方设法利用。”
“无论他们是什么打算,我们按自己的节奏走。”萧辰看向空衍长老,“空间封锁大阵布置得如何了?”
空衍长老展开一卷阵图:“以冥煞之地为中心,半径三百里,我们联合古族、星辰阁、太虚古龙族,已布下三重空间封锁。第一重‘禁空’,禁止一切空间穿梭;第二重‘固界’,加固空间结构,防止大规模战斗导致空间崩塌;第三重‘断源’,切断地脉能量向封印核心的流动,延缓那邪物恢复速度。”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三重大阵要完全启动,需要至少五位精通空间之力的斗圣同时坐镇阵眼。紫妍夫人、老夫、古族的通玄长老、星辰阁的两位太上长老已就位,还差一人。”
萧辰看向萧炎:“三弟,你的帝火可能融入阵法?”
萧炎摇头:“我的火焰属性与空间阵法不合,强行融入反而会破坏平衡。不过……大哥,你的混沌之气似乎对空间有特殊的包容性,或许可以试试?”
萧辰思索片刻:“我可以分出一道混沌分身坐镇阵眼。虽然分身实力只有本体七成,但维持阵法运转应该足够。”
“那就这么定了。”空衍长老点头,“五日后,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时,那邪物最可能破封。我们必须在三日内完成所有阵法的最后调试。”
会议又持续了一个时辰,对人员调配、物资补给、撤退路线、应急方案等细节进行了反复推敲。直到夕阳西斜,众人才陆续散去。
萧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独自走向研道殿后的试验场。
那里,萧炎正在与一道灰蒙蒙的身影交手——正是萧辰的混沌分身。
场中火焰与混沌之气交织碰撞,却又奇妙地融合。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兄弟二人对“混沌帝火”的掌控已渐入佳境。此刻场中那道金、白、灰三色交织的火焰莲花,已能维持半炷香时间不散,散发出的净化与包容之意让整个试验场的空间都变得异常稳定。
“大哥。”见萧辰到来,萧炎收招,火焰莲花缓缓消散。
混沌分身也回归本体。
“配合得越来越好了。”萧辰赞许道,“刚才那一式‘混沌净世’,已有真正克制邪物的雏形。”
萧炎擦了擦额头的汗:“但还是不够。我能感觉到,那‘九首天蚺’的力量层次,恐怕比我们预估的还要高。单靠我们两人,就算有阵法相助,也未必能完全压制。”
“所以我们需要盟友。”萧辰望向南方,“也需要……一点点运气。”
两人正说着,庭院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接着是几个孩子的嬉笑声混在一起。
萧辰与萧炎对视一笑,并肩朝庭院走去。
还未走近,就看到一副热闹景象:
萧烬正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在院中玩耍——丹晨之子萧融被曹颖抱着坐在石凳上,唐火儿之女萧焰被小医仙牵着蹒跚学步,云韵之子萧澈则在韩月怀中咿呀学语。萧潇则像个小大人似的在旁边指挥:“烬哥哥,你让融弟弟摸摸那朵花,他好像很喜欢药草的味道!”
五岁的萧烬小心翼翼地抱着才几个月大的萧融,让他的小手触碰庭院中的一株灵药。萧融果然不哭了,睁着清澈的眼睛,小手在叶片上轻轻抚摸,周身淡绿色的药性光晕微微流转。
“看吧,我就说融弟弟喜欢!”萧潇得意地说。
萧焰看到这一幕,也挣扎着要下地。小医仙刚放下她,她就摇摇晃晃地朝灵药走去,结果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紫妍眼疾手快,一个空间挪移出现在她身边,轻轻扶住。
“焰儿别急,慢慢走。”紫妍柔声道。成为母亲后,这位太虚古龙皇的脾气都温和了许多。
萧澈在韩月怀中安静地看着哥哥姐姐们,淡青色的眼眸追随着院中飘落的叶片,小嘴微微张开,一缕清风便托着那片叶子飞到他面前。
“这孩子……”韩月惊讶地看向云韵。
云韵微笑:“澈儿对风的亲和力确实很强,昨日一片落叶飘过,他看了一眼,那落叶就在他面前悬停了十息。”
萧辰和萧炎走进院子,孩子们立刻被吸引。
“爹爹!”“大伯!”“三叔!”
萧烬带头跑了过来,萧潇紧随其后。几个小的也咿咿呀呀地伸手要抱。
萧辰弯腰抱起萧烬和萧潇,萧炎则从彩鳞怀中接过萧霖,又从薰儿手中接过一个刚睡醒的婴儿——那是薰儿与萧炎的女儿,比萧霖晚出生半个月,取名“萧灵儿”,继承了母亲的灵秀与父亲的火焰天赋。
“今天这么热闹?”萧辰笑问。
曹颖走过来,接过萧烬:“孩子们听说你们在试验新招式,都吵着要看。我说爹爹和三叔在忙正事,他们就自己玩了。”
唐火儿也凑过来,捏捏女儿的小脸:“焰儿今天走了三步呢!虽然摔了两跤,但可勇敢了,都没哭!”
丹晨抱着萧融轻声说:“融儿今天好像对后山的药圃特别感兴趣,一直朝那边看。”
云韵则指着萧澈:“澈儿刚才用风托起了一片叶子,虽然是无意识的,但控制得很稳。”
萧辰和萧炎听着妻子们讲述孩子们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阵阵暖意。这些平凡而温馨的时刻,正是他们拼死守护的意义。
“等战事结束了,”萧辰对孩子们说,“爹爹带你们去后山采药,去炎谷看火山,去风谷放风筝,好不好?”
“好!”孩子们齐声应道,虽然小的几个还不太懂,但也跟着咿呀附和。
夕阳的余晖洒满庭院,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一刻的安宁,美好得让人几乎忘记即将到来的风暴。
但萧辰没有忘记。
他抱着孩子们,目光却越过庭院,望向南方的天空。
三天后,月圆之夜。
届时,是新生延续,还是毁灭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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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域,冥煞之地深处。
万蛇毒窟已与往日截然不同。整座毒窟被一层粘稠的黑暗液体完全覆盖,液体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无声地哀嚎着。毒窟中央的祭坛上,那枚黑暗心脏的搏动已如同雷鸣,每一声都震得周围空间泛起涟漪。
九幽阴冥蟒盘踞在心脏下方,猩红的蛇瞳中满是疯狂与虔诚:“吾王……仪式即将完成……您忠实的仆从,已为您准备好盛宴……”
祭坛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消散,他们的生命精华如百川归海般涌向黑暗心脏。随着最后一具尸体化作飞灰,心脏猛地一胀!
“轰——!”
一道漆黑的能量柱冲天而起,穿透毒窟,穿透冥煞之地的层层禁制,直贯天穹!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不是黑夜降临,而是某种纯粹的黑暗吞噬了光线。在那黑暗天幕中,九道巨大的阴影缓缓蠕动、挣扎,仿佛要从某个无形的囚笼中挣脱出来。
整个南域,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鸟兽惊飞,虫蚁蛰伏,就连草木都无风自动,瑟瑟发抖。
星界,监测阵法发出刺耳的警报。
空衍长老盯着阵盘上疯狂跳动的符文,声音干涩:“它……开始挣脱封印了。比预计的……早了一天。”
萧辰站在观星台上,望着南域方向那片吞噬光明的黑暗,眼神平静如水。
“传令,所有参战人员,按计划就位。”
“三天后,月圆之夜——”
“决战冥煞之地。”
他的声音通过传讯网络,瞬间传遍联盟每一个角落。
庭院中,曹颖等女抱着孩子,仰头望着南方的黑暗。孩子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都不再嬉闹,安静地依偎在母亲怀中。
“要开始了……”曹颖轻声道。
云韵握紧拳头:“我们能赢。”
小医仙眼中闪过决然:“必须赢。”
韩月、紫妍、丹晨、唐火儿,所有女眷都默默点头。
为了怀中的孩子,为了这个家,她们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能赢。
萧炎抱着萧霖和萧灵儿,对彩鳞和薰儿说:“照顾好孩子们,等我们回来。”
彩鳞重重点头,七彩眼眸中闪烁着坚毅:“放心,家里有我们。”
薰儿轻吻萧炎的额头:“一定要平安。”
萧炎转身,与萧辰、萧厉并肩而立。
三兄弟望向南方,眼中是同样的坚定。
萧厉活动了下手腕,血煞战斧出现在手中:“憋了这么久,终于能活动筋骨了。”
萧炎周身帝火流转:“这一次,彻底做个了断。”
萧辰掌心混沌之气涌动,声音沉稳如磐石:
“出发。”
三道身影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身后,是万家灯火,是等待他们归来的亲人。
前方,是万丈黑暗,是欲要吞噬一切的邪魔。
这一战,为了生存,为了未来,为了那些还不会说话的孩子,能在一个没有恐惧的世界里长大。
流光划破长空,向南而去。
风暴,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