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相册封面上，布面有点发烫。我把它抱在怀里，没松手。
江逾白坐在我旁边，手指轻轻搭在茶几边缘，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抬头看他，“我想出去走走。”
他马上站起来，“想去哪儿？”
“随便逛逛。”我说，“就楼下商场。”
“好。”他转身去拿外套，顺手把保温杯装满温水，塞进购物袋里，“穿厚点，外面风大。”
我换鞋的时候动作慢，蹲下身子扶着沙发边沿。他走过来，一只手托住我的胳膊，等我站稳才松开。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电梯，他始终半步走在前面，随时留意我有没有跟上。到了商场门口，他拉开玻璃门，侧身让我先过。
人不算多，但灯光亮得晃眼。我沿着走廊慢慢走，他在旁边不说话，手里拎着空袋子，随时准备接东西。
走到一家母婴店门口，我停下来看橱窗。里面挂着几件孕妇裙，米白色的那条裙摆有点宽，领口一圈小褶皱。
“要试试吗？”他问。
我摇摇头，“看看而已。”
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那条裙子还在眼前，好像一直在等我回头。
“进去吧。”我说。
店员迎上来，我指了指橱窗里的款式。她很快拿出同款，带我去试衣间。
衣服穿上身有点紧，腰腹处刚好有空间。我拉好拉链，站在镜子前看了很久。
镜子里的人脸色比以前好，肚子微微隆起，不像从前那样单薄。头发也长了些，垂在肩上。
我走出试衣间时，江逾白正靠在墙边等。看见我出来，他直起身走过来，站在我身后。
“怎么样？”我问。
他没回答，目光落在镜子里，看了很久。
“你穿什么都好看。”他说，“但这件不一样。”
我等他往下说。
“像要当妈妈的样子。”他说完，掏出手机扫了付款码。
我还没反应过来，店员已经把吊牌剪了，“这件不能退哦。”
“不用退。”他说，“就这件。”
我低头摸了摸裙摆，布料软，贴在手上很舒服。
“谢谢。”我说。
他帮我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进袋子，提在手里，“走不动了就说。”
我们继续往里走，路过一家饮品店。他问我喝什么，我说温水就行。
他买了一杯热豆浆，递给我时用纸巾包着杯身。我小口喝着，暖意从喉咙滑下去。
走到休息区，我坐在长椅上，脚有点胀。他把所有袋子收拢放在身边，蹲下来解我的鞋带。
“不用。”我说，“我自己来。”
“松了容易绊倒。”他低着头，手指利落地重新系好，“以后换平底鞋。”
我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想起昨天的事。
“那个相册……”我开口，“你说出差那天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抬头。
“我让护士帮忙拍的。”他说，“复查那天她正好值班，我提前拜托过她。”
我愣住，“你早就准备了？”
“嗯。”他系好鞋带，顺势握住我的手，“怕你一个人紧张。”
我抽了下手，没抽开。他握得稳，掌心热。
“你总是这样。”我说，“偷偷做一堆事，等我发现的时候，都已经结束了。”
他抬眼看我，“我不想让你担心。”
“可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说，“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
他点头，“好。”
我站起身，裙摆轻轻晃了一下。他跟着起来，把袋子重新拎好。
“还想逛吗？”他问。
“再走一会儿。”我说。
我们往童装区方向走，货架上摆满小衣服、奶瓶和玩具。我停在一个婴儿连体衣前，蓝色的小熊图案印在胸前。
“这个好看。”我说。
他拿起来看了看标签，“要不要买？”
“现在还太早。”我把衣服放回去，“等出生了再买也不迟。”
他没说话，只是把购物袋换到另一只手。
路过一面落地镜，我看见我们俩的影子映在一起。我穿着新裙子，他站在我斜后方，手里提着东西，肩膀微微朝我这边倾斜。
有个小女孩跑过镜子前，撞了一下我的腿。我踉跄一步，他立刻扶住我的手臂。
“没事吧？”他问。
“她太急了。”我说。
小女孩的母亲跑过来道歉，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孩子躲在妈妈身后，探出头看我。
“阿姨肚子里有宝宝吗？”她小声问。
我没说话，下意识看向江逾白。
他蹲下身，平视小女孩，“对，有宝宝。”
“会动吗？”
“快了。”他声音温和，“等天气再暖一点，就能感觉到。”
小女孩点点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我说：“送给你宝宝。”
我接过糖，纸包装是粉色的，画着小兔子。
“谢谢。”我说。
她咧嘴一笑，拉着妈妈跑了。
我捏着糖，有点不知所措。江逾白站起身，看了眼我手里的东西。
“存着吧。”他说，“以后给宝宝讲这个故事。”
我把它放进外套口袋，靠近心脏的位置。
我们继续往前走，脚步慢下来。我走累了，靠在墙上歇了一会儿。他站在我旁边，没有催促。
“回家吗？”他问。
“再坐一会。”我说。
我们回到刚才的休息椅，我坐下时他帮我把裙子理顺。袋子放在脚边，他坐在我身边，两人之间没有缝隙。
“今天挺开心的。”我说。
他转头看我，“以后常出来。”
“你不忙？”
“再忙也能陪你。”他说，“这是最重要的事。”
我靠在他肩上，闭了会儿眼。耳边是商场广播的声音，远处传来音乐声。
睁开眼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拐角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