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苦笑一声,梅克胜的下一击,他绝对躲不过去。
“你先走,我过会儿便去找你!”沈诗诗突然开口。
望着李潜诧异的目光,沈诗诗的脸色突然泛起绯红,声音却依旧清晰:“把剑给我,用你那天的步法,走的越远越好!”
“真当老夫不存在?!”梅克胜的怒喝再度响起,他身形一闪,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取沈诗诗后心,竟是要先斩去李潜的退路。
沈诗诗先是平复了心情,然后迅速从怀中拿出那颗离木珠,一口吞了下去,霎那间风云色变,一股神秘的力量从沈诗诗身体涌现,梅克胜那一剑本已近在咫尺,剑风刮得沈诗诗鬓边黑发纷飞,却在触及那股力量的瞬间骤然凝滞。
淡绿色的光晕从她心口蔓延开来,如春水漫过雪地,将她周身三尺笼罩其中,梅克胜只觉剑尖撞上了一团柔韧却坚不可摧的屏障,浑厚内力竟被生生反弹回去,震得他手腕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梅克胜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沈诗诗,他不知道这丫头如何做到的,境界几乎与他持平,连周身散逸的气息都变得厚重起来,哪还有半分孱弱模样,淡绿色光晕在她掌心流转,竟将李潜递来的归藏剑也裹了进去,原本清脆的凤鸣声染上生机,剑身上甚至凝出点点莹白的光粒,像是雪地里绽出的新芽。
白衣胜雪,墨发如瀑,淡绿色光晕萦绕在沈诗诗周身,竟似将漫天风雪都衬成了她的背景。她本就生得极美,往日里带着几分天山雪莲般的清冷,此刻被离木珠的生机光晕笼罩,眉宇间多了丝剔透的莹润,倒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不染半分人间烟火气。
李潜见状,深深凝视了她一眼,那颗珠子他怎会不识?他握紧了拳,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自己若留在此地,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沈诗诗的拖累,若因他分心让她遇险,才是真正的过错。
想到此处李潜不再有半分犹豫,转身便朝着山下奔去,神影步法施展到极致,他的身影在雪地里化作一道残影,奔逃间,他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听见身后传来双剑相撞的脆响,还有梅克胜怒极的喝骂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沈诗诗望着李潜远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柔和,随即迅速收敛心神,握紧归藏剑,她转头看向梅克胜,眸子里全是冷意:“我虽不知你与他之间有何恩怨,但他是我要保护的人,你还是放弃吧!”
梅克胜见李潜逃脱,气得脸色铁青,握着长剑的手因愤怒而颤抖:“天山丫头,你以为他逃得掉?等老夫收拾了你,再去取他狗命!”
“哼!休说大话,你不过处在天人三衰的第一衰中,我现在境界虽低,但有秘术加持,你我最多平手,而且你一动用真气,生机流逝的越快,到时得不偿失!”沈诗诗剑尖斜指雪地,淡绿色光晕随话音流转。
她清楚梅克胜的软肋,天人三衰的体衰之劫本就让他生机耗损,每一次全力催动内力,都是在加速自身衰败,这便是她此刻最大的依仗。
梅克胜脸色愈发难看,沈诗诗的话如针般刺中他的痛处。他能清晰感觉到,方才二人相斗时,体内气血又滞涩了几分,道袍下的手掌甚至隐隐泛出苍白,可他怎能容忍一个后辈如此挑衅。
“牙尖嘴利的丫头!”梅克胜怒喝一声,长剑猛地劈向地面,积雪飞溅如银刃:“即便生机流逝,老夫也能先取你性命!”
沈诗诗闻言美目一凝,对方所说并非虚言,自己虽然还有好几种手段,但功力不足,落败是迟早的事,但那时他应该已经逃出很远了吧?想到这儿她的嘴脸泛起一丝微笑,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梅克胜见她失神,再次持剑上前,沈诗诗不敢怠慢,归藏剑在手中挽出剑花,绿光随剑势流转,每一次格挡都精准挡在梅克胜剑前。
剑击声交织,山巅风雪再度狂舞,她虽能勉强应对,却也渐渐察觉不对劲,离木珠的力量虽强,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心口的绿光已不如先前浓郁,连握着剑柄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
梅克胜这般拼命,瞬间让她压力倍增,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梅克胜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丫头,你的秘术撑不了多久吧?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挡到何时!”
沈诗诗心头一紧,知道不能再拖延。她猛的咬破舌尖,精血顺着嘴角溢出,滴落在归藏剑的剑身,原本流转的绿光骤然一滞,随即爆发出刺眼的银白光芒,她双目缓缓闭上,再睁开时,瞳孔竟化作一黑一白的形状,周身的风雪仿佛都被这双眼睛牵引,开始顺时针旋转。
沈诗诗双手结印,银白光芒裹着她的身形,朝着山下掠去,梅克胜怒喝着追上前,长剑凝聚起十成内力,劈出一道数尺长的剑气,直斩她的后心,这一击倾尽全力,剑风竟将旋转的风雪都劈散了大半。
“噗!”沈诗诗被剑气扫中肩头,白衣瞬间被鲜血染红……
梅克胜本想追去,但此时胸口剧烈起伏,道袍下的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满头白发变得更加枯槁,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布满皱纹,瞬间苍老了十余岁。
“咳咳……”梅克胜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落在雪地上,晕开点点暗红。他望着沈诗诗退走的方向,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毒。
沈诗诗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过后,冰壁上的纹路熟悉异常,身上裹着一件男子的衣物,不远处的篝火照耀着青年男子脸庞,那男子虽长相平凡,但身上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此人正是李潜。
“你醒了?”李潜惊喜道。
沈诗诗眨了眨眼,看向他布满血丝的眼底,嘴角弯出个浅淡的弧度道:“我没事!”
李潜重重呼了口气,又道:“沈姑娘,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不用。”沈诗诗道。
沈诗诗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气恼,至于气恼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