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突然低低笑出声,笑声嘶哑却带着刺骨的嘲讽,在空荡的古墓里格外刺耳:“就凭你?也配学太白剑法?”
江飞缓缓抬眼,原本因饥饿和伤痛而黯淡的眸子,此刻竟迸出慑人的寒光,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直直刺向黑衣首领,此刻的他分明是阶下囚,却颇显不凡,当日他挥剑砍人狠戾历历在目,黑衣首领心头猛的一缩,握着短刀的手竟不受控制地顿住,那次地狱般的场景,每每想起便让他喉间发紧,手中刀怎么也落不下去。
“你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刺客首领略一回神,被自己的退缩惹得恼羞成怒,一把甩开江飞的衣领,抬脚狠狠踹在他胸口。
“砰!”江飞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脑袋跟着磕在冰冷的石砖上,鲜血瞬间顺着额角流下,糊住了他的视线,他闷哼一声,身子软软滑落在地,玄铁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刺客首领眼神狠厉,紧走两步,短刀在昏暗里划出一道冷光,直劈向瘫在地上的江飞。
江飞胸口剧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越来越近,意识都开始发沉。
“住手!”
一声厉喝骤然响起,曹适提剑疾冲而来,剑身带着破风的锐响,精准格开刺客首领的短刀。“当”的一声脆响,刺客首领被震得虎口发麻,短刀险些脱手,他惊怒回头,见曹适护在江飞身前,眼神里满是杀意,不由得后退半步道:“你怎么会来?”
曹适没理会他的质问,反手将剑一横,剑尖直指刺客首领,另一只手飞快探向江飞的脉搏,见他还有气息,冷冷说道:“这人是老夫抓回来的,怎么处置自然由老夫作主,你若在不识好歹,休怪曹某剑下无情。”
“呵呵……我可不是刘浩那种废物。”刺客首领压下心头的惊悸,咬牙道,“再说这人是我们的敌人,你何苦为他得罪于我?”
见曹适并未被他的话语打动,还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刺客首领顿时大急道:“曹适!若我死了,主公岂能轻易饶你?”
一听此话,曹适眼中的杀气顿时消散,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松。他侧身避开刺客首领的目光,抬掌快如疾风,“咔”的一声脆响,直接将对方手中的短刀从中打断。断刃落在石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杀你,我倒不会。”曹适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扫过刺客首领发白的脸,“但你要记着,这人的性命,轮不到你来动。下次再敢越界,就没这么好运了。”
刺客首领攥着半截刀柄,指节泛白,胸口起伏不定。他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江飞,又忌惮地瞥了眼曹适手中的长剑,最终咬了咬牙,没敢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踉跄地朝着古墓外走去,脚步声在空荡的墓室里渐行渐远。
待他走后,曹适才收了剑,蹲下身查看江飞的状况。见对方额角的血还在流,他从怀中掏出伤药,语气没了方才的冷厉,反倒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关怀:“小友没事吧?”
江飞勉力睁开眼,视线模糊中只能看到曹适的轮廓,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微弱却带着惯有的嘲讽:“怎么?怕我死了,得不到太白剑法?”
曹适动作一顿,没接话,只是将伤药敷在江飞的伤口上,玄铁锁链碰撞的声响,在此时的古墓里,竟显得有些沉闷。
“不用你假惺惺的可怜,有种将我一刀杀了。”江飞咬牙怒道,少年人的倔强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额角的血珠顺着下颌滴落,砸在冰冷的石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曹适手上的动作没停,撕了块干净的布条,小心地缠在江飞的额角,力道放得极轻:“小友的剑法是老夫生平仅见,那股正大光明的气劲,更是难得。”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少见的郑重,“老夫伤你,并非凭剑法取胜,不过是仗着多年修为,境界比你高些罢了。”
见江飞眼神依旧带着戒备,他又补充道:“放心,你这太白剑法,老夫从不觊觎。”他将缠好的布条轻轻按了按,确认不会松动,才缓缓起身。
江飞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玄铁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那你抓我为何?”他的气息依旧微弱,可眼神里的锋芒却没减,像头被困住却仍不肯低头的小兽。
曹适依旧不答话,而是直起身,看着他紧抿的唇和泛白的唇色,沉默片刻,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两块干硬的饼。他递到江飞面前说道:“先吃点东西,你撑不了多久。”
江飞扫了眼那饼,又瞪向曹适,语气带着十足的警惕道:“这里面下了毒?”
曹适没解释,只是将饼往他面前又递了递说道:“放心,要杀你,不必用这种手段。”他的动作自然,眼神坦荡,倒让江飞一时语塞,只能死死盯着那两块饼,喉咙却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他已经整整三天没吃东西了,于是他取过曹适手中的饼,狼吞虎咽的咀嚼起来……
不觉间又过了几日,这几天里,那刺客首领不知是不是怕了,从未来过此地,倒是曹适每隔三日便会来送一次吃食,有时是干饼配着陶罐水,有时还会带块酱肉,虽简单却从未断过。江飞的伤在伤药和食物的接济下渐渐好转,额角的疤结了痂,胸口的钝痛也轻了些,连带着原本黯淡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神采。
这天曹适刚放下食盒,江飞便撑着石壁坐起身,玄铁锁链在他动作间“哗啦”作响。他盯着曹适的背影,忍了几日的疑问终于还是出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曹适正转身要走,闻言脚步一顿,侧过脸看他:“什么想做什么?”
“抓了我却不杀,还送吃送药。”江飞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前阵子在山下,杀了你至少十几个弟兄,你不该恨我吗?”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人穿着和曹适一样的黑布劲装,分明是一伙的。
曹适沉默了片刻,走到墓室角落的石凳上坐下,目光落在远处的石壁浮雕上说道:“他们奉命截杀你,各为其主,死了也不算冤。”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江飞,眼神复杂。
曹适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说道:“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说罢便朝墓门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补了句,“锁链暂时不能给你解开,以你的武功,除了老夫,山上没人治得住你。”
江飞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缠在手腕上的玄铁锁链,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