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朱允炆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缓缓行至朱元璋的床榻前。他轻柔地坐在床边,用勺子舀起一小勺药汤,轻轻吹去热气,而后送至朱元璋的嘴边。
朱元璋微微张开嘴巴,将药汤咽下。刚一入口,他的眉头便紧紧蹙起,显然这药的滋味极其苦涩。但他并未拒绝,而是强忍着苦痛,一口接一口地饮着。
“多谢仙子,天山神药果然非同凡响,比起那些庸医所开的方子可要灵验多了。”朱元璋喝完药汤后,气力恢复不少,只见他直起身子缓缓说道。
沈诗诗淡淡地回应道:“不必客气,若不是你费尽心机寻来了这些珍稀难觅的药材,我自然制不出这碗五苦汤来。”
朱元璋听后,口中喃喃道:“五苦汤?嗯……这名字倒真是名副其实!”此刻,他只觉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原本咳嗽不止、气喘吁吁的症状竟奇迹般消失不见,仿佛这一身的病症在一瞬间消散无踪。
可尽管身体舒适许多,但那股强烈的苦味仍在他胃里翻腾搅动,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那种欲呕难吐的滋味,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着,但身体恢复到壮年时的气力,又让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不过此药只能解你一时之痛,却达不到延年益寿的功效,生老病死乃是定数,你能活到现在已属不易!”沈诗诗虽跟随黄子澄学习礼仪,或许是她天性纯真率直,竟将心中所想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
一旁侍候着的朱允炆恰好听到这番言语。他不禁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之色。毕竟身为皇室贵胄,对于礼节和规矩向来极为看重,而此女子如此肆意直言,实在有失体统。
朱元璋却浑不在意地大笑道:“无妨!朕已卧榻多年,来去皆需人搀扶,如今能直立行走已然比期望中好了许多。”说罢,朱元璋站起身子走了几步,只觉浑身充满活力,顿时欣喜不已。
朱元璋微微皱起眉头,紧接着缓缓张开嘴巴说道:“武爱卿此时也该归来了吧?朕可是一直在这儿等着呢。”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闪现在朱元璋的身旁。定睛一看,来者正是那武莫道!此刻的武莫道却与往日大不相同,只见他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双目黯淡无神,透露出一股深深的虚弱之感,呼吸亦是十分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整个人好似遭受了极重的内伤。
朱元璋皱着眉头问道:“武爱卿,莫非事情有变故?”
“回陛下!盐帮之主袁洪劫狱,属下拼死抵抗却非此人对手,还请陛下责罚!”武莫道单膝跪地,一脸惶恐道。
朱元璋听后,微微沉吟片刻,脸上的表情并未如往常那般大发雷霆,反倒是显得异常平静,只是淡淡地说道:“嗯……你且先下去养伤吧!此事朕自会处理。”
武莫道心中暗自一凛,知晓朱元璋定是起了疑心,当下不敢多问,只能强装镇定退了出去。
待他走远后,朱元璋目光投向沈诗诗,轻轻开口道:“仙子,此人伤势如何?”
“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此人气血颇旺,休养一天即可。”沈诗诗不善撒谎,诚实地回答道。
“啊?!武前辈莫非也与盐帮有所勾结?”朱允炆瞬间想到此处,忧心忡忡道。
“此人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是不知他因何瞒着朕!”朱元璋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他深知武莫道为人忠义,但性格倔强,极重江湖之见,可眼下暂无高手可用,只好将这份杀意深埋心底。
“仙子,朕有件至关重要之事欲托付于你,此事若能完成,你我之间所立之诺便可一笔勾销,届时你无需再困居于这皇城之内。”朱元璋面色凝重地看向沈诗诗,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
闻得此言,沈诗诗不禁微微一怔,美眸流转间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追问道:“此话当真?”她那清丽脱俗的面庞此刻满是疑惑。
“当然!君无戏言!”朱元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其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而坚定。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紧紧盯着沈诗诗,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诗诗心中暗自思量,虽说自己与朱元璋接触不多,但从这些时日的相处来看,这老皇帝确实有着非凡的气度和魄力。想到此处,她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既然如此,你说!”
朱元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缓声道:“此事倒也并非难事,朕命你前去将那李潜捉拿归案。不过,切记不可伤其性命,只需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到朕面前即可。”
听到这番话,沈诗诗不禁秀眉微蹙,目光如炬地紧盯着朱元璋,似乎想要透过那张威严的面容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然而,即便她暗中施展出自己独有的读心之术,却依然未能从这位皇帝的心中察觉到丝毫异样之处。
面对沈诗诗疑惑的眼神,朱元璋只是轻轻对其点了点头。
沈诗诗不再多言半句,只见她那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裳随风轻轻飘动着,仿佛仙子下凡一般轻盈飘逸。转眼间,她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迅速地走出了宫殿之外,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皇爷爷,就这么放她离开了吗?”朱允炆迷惑道。
“你知晓其中深意吗?”朱元璋问道。
朱允炆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朱元璋此时已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气势,瞥了他一眼,对他解释道:“这一届天山传人竟是女子,实在是出乎意料。这天山虽素有修仙之名,天山传人亦被传为无欲无求,但依祖父之见,其实不过尔尔。我与清河道人相遇时,他也像此女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然而我不过是略施小计,便让他为我所用。如今想来,这些人虽都具有大才,但终究免不了一个共同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