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胖子叫朱高炽,是我大哥,可我向来不服他。别看他整日里笑眯眯的,实则内心奸诈至极。爷爷和我爹却总让我学他,我着实不知像他那般虚伪有何可学?”朱高煦仿若向李潜诉苦一般,满脸的不屑,随后一指前方那位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
“老大,你瞧她,是国子监里最美的,据说是户部尚书的女儿。我曾求皇爷爷将此女赐予我为妾室,可皇爷爷却道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其实我不爱读书,今生只想驰骋沙场,而后坐拥天下美女……”朱高煦滔滔不绝地说着,毫无停歇之意。
今日仍是黄老夫子的课,起初李潜并不愿搭理朱高煦,然此子说话的声音渐大。那名被他指着的女子早已俯身桌上,羞得不敢抬头。黄子澄正欲开口训斥,恰在此时,李景隆带着沈诗诗刚好进屋。
李景隆先是对着黄子澄深施一礼,而后缓缓言道:“先生,陛下吩咐圣山郡主要随您学习几日宫廷礼仪。圣山郡主身份尊贵,还望先生多多照拂。”
黄子澄望着这位得意门生,心中满是说不出的骄傲。明朝选任官员,一重品貌,二重才学。李景隆的相貌自是无可挑剔,再者,堂堂国公竟对他这三品言官如此敬重,这令他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闻是朱元璋的嘱托,当下不敢怠慢,转头看向沈诗诗。这一看可不得了,差点让这个苦读多年圣贤书的老学究心神失守。
朱高煦此时也痴痴地望着此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身为世子,自然不是没见过美女,可如沈诗诗这般气质相貌的女子,确是头一回见到。心中暗暗发誓,今生定要娶其为妻,于是便不顾一切地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不知郡主芳名?在下乃是燕王二世子朱高煦!至今尚未婚配!”朱高煦此刻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昂首挺胸地立在那里。
“你是谁与我何干?滚!”沈诗诗面若寒霜道。
“老二,快些让开!”李景隆本不愿管这个混人,但沈诗诗的厉害刚才他已经体验过了,朱高煦若是出了意外,他也脱不了干系,于是李景隆赶忙提醒道。
朱高煦一愣,本想着凭借家世以及自身相貌定能俘获其芳心,哪料到这姑娘竟如此绝情。不过他虽好色,却不算无耻之徒,向来都是你情我愿,从不做强迫之事。当然,以他的身份,倒贴之人也是数不胜数。
毫无征兆间,朱高煦突然口吐白沫,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地。在场众人皆未察觉端倪,唯有李潜看到那女子手指微微一动,一道极其细微的光芒一闪而过,却也未看清那道光芒究竟是何物。
李景隆自然知晓此事定是沈诗诗所为,正欲开口求情,却听李潜道:“姑娘为何下此重手?”
李潜也不想多管闲事,但见这姑娘下手过重,一时心生不忿。
“你这人倒是有些眼力,不过还差得远,他得罪了我,受些惩处也是应当。”沈诗诗冷漠说道。
“既然如此,他已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望姑娘高抬贵手。”李潜微微蹙眉道。
“你这人倒是奇怪,又不关你的事。罢了,你既会武功,就代他接我一招,此事便就此作罢。”沈诗诗面不改色道。
“接你一招?”李潜刚刚只是看清了沈诗诗如何出手,但若要他接此女一招,他心中实则并无把握。
“怎么?怕了吗?”沈诗诗淡淡开口,心中不免涌起一阵失望,她自下天山以来,至今未遇一合之敌,朱元璋身旁那个侍卫倒是有些门道,可惜清河道人欠朱元璋一个承诺,倒也不好直接出手。眼前这青年竟能看出她出手的速度,想来也不是凡人,于是她便起了试探之心。
李潜素性沉稳,但也难禁与他年岁相仿女子如此激将,须臾便生好胜之心,遂拱手作揖,沉声道:“姑娘既已相邀,李某岂敢不从,唯望姑娘言出必行。”
沈诗诗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李潜不敢小视,精神紧绷,一直注意沈诗诗的动向。
沈诗诗出手近乎天道,其招式施展毫无痕迹可言,令人难以捉摸。但李潜不仅学会了太白剑法,更是参悟了梅花易数,这些天对武当剑法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天下武功虽繁复多变、五花八门,但终究逃脱不了阴阳五行的范畴,李潜可谓是集众家之长于一身,他还极爱探究,所以单凭眼力的话已超越了众多大家。
“姑娘莫非要食言?”李潜一边灵活地躲避着攻击,一边开口说道。
“哼!”沈诗诗冷哼一声便罢了手。
二人在电光火石之间便结束了战斗,旁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到沈诗诗只是往前走了几步,而李潜则是往后退了几步。
原来刚刚在沈诗诗出手之际,李潜便捕捉到了她的轨迹,但功力终究不及,李潜本来不及躲避,却突发奇想冒险一试,正是江飞最初传授的北斗步法,李潜已明悟到心法步的境界,看穿了沈诗诗的落脚点,所以便提前走位躲避了沈诗诗的进攻,沈诗诗见猎心喜,情不自禁地再次发动攻势,但却均被李潜提前躲避,正待她要变招之时,李潜似乎早有察觉,先她一步开口,沈诗诗方才想起二人之间的约定才收手,但李潜用巧劲获胜的方式让她波澜不惊的心境略有变化,更是认定此人是奸诈小人,于是冷哼一声表达心中不满。
“得罪了!”李潜微微喘息着,抱拳说道。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但眼神依旧坚定。
“你很不错!”沈诗诗轻声说道。她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一般,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话声甫落,只见她伸出仿若青葱的纤细手指,向着朱高煦的脑门微微一点。原本面色苍白的朱高煦,脸上竟然缓缓地浮现出一抹红晕。与此同时,他口中原本不停喷涌的白沫也逐渐停止了流淌,整个人看上去平静了下来。
见到此景,在场众人终于如释重负,心中高悬的巨石总算安然落地。
直至此时,李潜方才留意到沈诗诗刚才所用的暗器,竟然仅是一根平平无奇的发丝!
这根绵软无力的发丝,此刻却在沈诗诗雄浑内力的贯注下变得坚硬如铁,恰似一根锐利的钢针,直直地没入了朱高煦脑后的玉枕穴中。正因如此,朱高煦才会骤然口吐白沫,昏厥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