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春闱还有三天时间,应天府已然沉浸于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驿站以及此地所有的客栈,早被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们悉数包下。
秦淮河上更是热闹非凡,一艘艘画舫悠悠行驶,彩绸飘扬,船头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如梦似幻。河岸两侧,垂柳依依,嫩绿的枝条随风摇曳,宛如绿丝绦轻盈曼舞,似在与春风嬉戏。
街头巷尾,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街边的店铺生意兴隆,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小吃摊前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包子、色泽诱人的糕点令人垂涎三尺。卖艺的艺人在街头施展着绝技,引得围观者阵阵喝彩。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喧闹无比的街道,无不彰显着此城的繁华,宛如一幅生动鲜活的盛世画卷。
国子监内,朗朗的读书声直冲云霄,李潜亦是其中一员。此时,国子监的大门口处,有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青年男子。这男子浑身上下皆散发着奢华至极的气息,长相英俊伟岸,眉清目秀,举止雍容华贵。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像是在迎接一位极为重要的客人。附近的妙龄女子纷纷因他驻足,恰似风拂春湖,涟漪顿起。目光触及,瞬间怔愣,眼神中满是惊羡与羞怯,双睫轻颤,如蝶翼扑闪,一抹娇红自耳根蔓延至脖颈,瞬间春心萌动。
该男子正是当今的曹国公李景隆,因父李文忠早逝,所以他年纪轻轻便继承爵位。昨夜他收到圣旨,让他在国子监门口迎接圣山郡主。
李景隆心中暗自嘀咕:“郡主怎会如此大的架子?让我这个国公爷在此迎接,莫非是流落在民间的公主?”李景隆暗暗想着,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深入思索下去。
其父李文忠性格沉稳,气量宽宏,宅心仁厚,英勇善战,且通晓经义,能歌善赋,乃是个极有才干的军事将领。李景隆作为他的长子,承袭了曹国公爵位,并且深受朱元璋信任。
不仅是因其父的功勋,而且也因李景隆的长相。当然,除了长相出众,李景隆还喜欢读书,精通典故。
过了一会儿,李景隆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些女子还不如他在秦淮河上的那些女伴,那些女伴皆懂曲意逢迎、投怀送抱。但这些女子只敢远远观望,就连靠近也是不敢。他这番想法倒与江飞不谋而合,倘若要二人见面,定要互道对方一句“骚包”。
过了好一阵,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就在这时,一名身着洁白如雪衣裳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她如同仙子下凡一般,轻盈地沿着国子监的台阶徐徐而上。
李景隆远远地瞧见这名女子,心中不禁一动,暗自思忖着:“莫不是哪家良家少女终于开窍了,要来与我搭讪?”他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必须保持君子风度,于是挺直了身子,准备以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断然拒绝对方,如此一来,便能充分展现出自己那颗纯洁无瑕、宛如白玉般的心灵。
正当李景隆在脑海中构思着如何措辞时,那名白衣女子脚下生风,行走之间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如瞬移般来到了李景隆的面前。
李景隆心中一惊,看着眼前这冷艳女子却不敢造次。
“你是圣山郡主?”“你是朱元璋的孙子?”
两人同时惊讶地开口,似乎对彼此的身份都存有怀疑。朱元璋容貌平平,他的孙子怎会如此俊朗,而李景隆所想也如她一般。
“大胆!竟敢直呼圣名!”李景隆身旁的两名护卫呵斥道。
沈诗诗冷哼一声,周围空气瞬间仿佛冷了一个度数,李景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赶紧开口训道:“滚!两个狗东西。”
但观那二人如遭雷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雕塑一般。
“郡主还请息怒!”李景隆看出眼前这个冷艳女子非同寻常,这才明悟了朱元璋的意图,紧忙开口求情道。
“你不是朱允炆?”
“啊!我是太子的表兄,是陛下让我前来迎接您。”李景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恭敬道。
“带我去见朱允炆。”沈诗诗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郡主,圣旨上说让我带您先入学国子监。”李景隆面有难色,他已经猜出此女的一些来历,但也不敢违背朱元璋的命令。
“哦?那你带我进去吧!”沈诗诗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
“郡主,这两人……”李景隆踌躇道。
“走吧!”沈诗诗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李景隆闻言心中不敢生出任何杂念,径直带着沈诗诗走进国子监。
玫瑰那娇艳芬芳四溢的花朵,确实令人心醉神迷。但若要想采摘这美丽的花儿,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如同李景隆一般,尽管在外人的眼中,他只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实则深藏不露。
李景隆之所以能够继承国公之位,从而引起朱元璋的关注,并得他的赏识绝非偶然。这位看似放浪的年轻人,其实有着过人的智慧,而他与皇太孙朱允炆之间的情谊,更是让他在宫廷内如鱼得水。
李景隆可谓是进退自如,拿捏得当。他深知官场险恶,所以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相反,他总是以一种低调谦逊的姿态示人,因为其父曾教导过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李善长、蓝玉、胡惟庸等这些名臣明知这等典故,但因权力也如飞蛾扑火般簇拥而上。李景隆活学活用,一切事唯朱元璋马首是瞻,不该插手的事绝不插手,该放手的权力绝不留恋,这便是他的智慧。
国子监内,李潜无奈地看着朱高煦,他不曾想这位仁兄竟如此难缠。自上次教训过此子后,朱高煦便如狗皮膏药般紧紧贴了上来,非要认李潜为老大,让李潜传授其几手功夫;更是没想到看似雄武非凡的朱高煦竟是个话痨,每天在李潜身边喋喋不休,夫子在上面讲,朱高煦在下面讲,一节课下来,李潜的耳朵备受摧残,根本不曾听到夫子究竟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