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华山的传说众多,其中近代最为着名的,当数宋太祖赵匡胤与道家老祖陈抟下棋输掉华山之事。这故事不知是真是假,但眼前的华山之景着实美丽壮观。刚被大雪覆盖的群峰,处处银装素裹,玉树琼花,仿若将人置入仙境之中。
雪势渐缓,二人已然吃饱喝足,将牛肉烧酒打包好便往华山行去,那五两银子自然是留给了掌柜。
李潜愁眉苦脸地跟在江飞身后,心里想着,哪怕自己侥幸中举,欠江飞的银两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还清。
两人行走的速度不算快,沿着山道走了一阵,李潜虽是穷苦出身,也感到阵阵疲惫。特别是地上那厚厚的积雪,每次陷进去都得费力抬高腿才能拔出。这时,他忽然发现江飞的速度虽说不快,但相较自己却显得轻松许多,而且积雪上留下的脚印也不那么深。这一发现让他大为惊奇。
甩了甩脚上的积雪,李潜继续跟着江飞前行,听着江飞的呼吸声,似乎暗含着某种节奏,于是他试着模仿起来。然而仅仅走了几步,脑袋忽然天旋地转,直接晕倒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潜缓缓苏醒,只见江飞竟单手提着他还在往上爬。他刚想开口说话,却忽觉全身酸痛,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醒了,嘿嘿,你胆子不小,敢学我的神影步法。”江飞冷笑道。
神影步法?那是什么?
“神影步法是我的轻功,我也不过是略有小成。你身上毫无功力,所幸影响不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要不然下半辈子可就废了。”看出李潜的疑惑,江飞把他放下解释道。
踏雪无痕的轻功?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功夫?
“你想学吗?看你的资质,少说也得二十年才能练到我如今的境界。你年龄不小又那么笨,还是算了吧。”江飞毫不客气地说道。
闻得此言,李潜备受打击。他自身一贫如洗,历经十年苦读才获得秀才之名。论及年岁,他不过二十而已;谈及才智,他自觉比同龄人更出色。
二人休息的位置恰似一个天然的屏障,位于半山腰上凹进去的槽洞之中。不知是江飞有意选择,还是无意之举,这里仿佛是为他们量身打造,正好能遮挡他人的视线,即便有人经过,也难以察觉,而他们却能清晰地看到别人。
雪地里轻微的咯吱声逐渐传来,此时李潜恢复了些许力气,正欲开口道谢,江飞赶忙示意他噤声。顺着江飞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三人正缓缓靠近,正是方才在小酒馆中的那三名行商。
其中一名个子稍矮的说道:“老大,我们是不是追错方向了?那边只有一串脚印,他们可是有两个人。”
“不会错,那老头临死前说上山只有这一条路。在我的审讯下,他怎敢不说实话!”领头人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眼角处有一道疤痕。
“嘿嘿,老三多嘴,听老大的话就是了!”另外一人说道。
“这两人我们跟了好几天,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特别是那黑脸汉子,他那包裹里不知还有多少银子。”说到“银子”二字,老三眼里露出一抹贪婪之光。
“那是自然,在此地歇歇脚,一会儿再走。”领头人说道。
听闻三人所言,他们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酒馆里的老伯已惨遭毒手,仅仅是为了谋取二人的财物。
李潜心跳急速加快,紧张不已,反观江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神中还透着一丝兴奋。
忽听“怦怦”两声,江飞的手上已多出两颗石子。
“咦?两位朋友出来吧!没想到两位竟然是江湖中人。”领头人微感诧异,他这是偷袭出手,若没有惊人的技艺,二人定会惨死当场。
虽是寒冬,经历此事李潜的后背也惊出一身冷汗。江飞把石子扔掉,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显得毫不在意。
“你们三人就是崂山三鬼对吧?”江飞不紧不慢地问道。
“阁下是何人?为何知晓我们?”领头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奉命前来取三位的项上人头,三位还是不要挣扎,免得江某出手过重。”江飞冷冷说道。
“你是盐帮的人?”领头人颤声问道,另外两人也是一脸惊恐地盯着江飞。
“你倒不笨,你三人从山东府一路至此,路程足有千里之遥,沿途经过了河南、山西、陕西等地。你们这一路上,竟然残忍杀害八十五户无辜人家,简直是人神共愤!江某追踪千里,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你们的蛛丝马迹。今日若是不能将你们这三个恶贼诛杀在此,江某如何对得起那些被你们残害的无辜性命?”江飞义愤填膺地说道。
“你盐帮当年争夺天下杀人何止万千,如今朱元璋坐了天下,你盐帮敌不过,却拿我们兄弟三人撒气,自古都是弱者死,强者生,不用找那些借口,要战便战。”领头人说完便拿出一把长剑,身边二人跟着也拿出武器准备应敌。
“强者生,弱者死,这话说得不错,那便看看我们谁强谁弱了。”
江飞说完哈哈大笑,展身斜步上前,只见他的步法摇摇晃晃,看起来颇为怪异,但眨眼间便来到三人身边。
“小心!”领头人赶紧大声提醒,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原来江飞的腰间竟藏着一柄软剑,待他近身之时,剑已握在手中,电光火石间连续刺出,三人虽有防备,但江飞的武功高出他们许多,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削去首级,可怜崂山三鬼,连姓名都未曾留下。
李潜惊恐地看着倒下的三具无头尸体,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突觉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哇哇大吐,直到把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从几人对话到现在前后不过一刻钟,雪花一片片落了下来,起初只是星星点点的小雪,随后越来越大,仿佛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等到李潜吐完,尸体上已经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血迹也被掩盖得模糊不清,只有那三颗脑袋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显得格外突兀和恐怖。
李潜陌生地看着眼前之人,江飞还是那副模样,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这三人死有余辜,实不相瞒,我来此地就是为了杀这三人。”
“不管怎样,杀人总是不好的。”李潜懦懦地说道。
“呵呵,我不杀他们,更多无辜的人都要惨遭毒手,依你说该怎样处置。”江飞一笑反问道。
“应当报与官府,官府自会依照律法处置,倘若人人都是无法无度、擅作主张,那这个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李潜稍微恢复了一下,据理力争道。
“哼!腐儒之见,你以为这些事朱元璋不知晓?此三人缘何从山东府长途跋涉至此?那是因朱元璋打天下时对我盐帮的许诺未能兑现,现今其麾下没有能人,此三人被官府通缉数年,若非我盐帮子弟发现及时,此三人仍在山东府安享荣华。”江飞冷哼一声,沉声道。
李潜本欲开口,但还未想好措辞,他不知江飞说的是真是假,今天给他的震撼太大了,犹如置身梦境一般。
“阁下口气不小,岂敢妄言圣上身边无能人,不知阁下有何能耐,竟敢妄议圣上。”
只闻一阵声响由远及近徐徐传来,未几,山上蓦然多出一人。那人仿若幽灵般立于岩石之上,观其年岁,约莫四十许,面色沉凝,目光深邃而犀利,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此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使林光远,他身着锦衣,腰间佩刀,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阴鸷之气。
“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江飞凝重地盯着对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他深知眼前之人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必是高手,倘若被其近身,自己恐有性命之忧。
“老夫锦衣卫北镇抚使林光远,这三人可是你杀的?”林光远面色凝重,声音冰冷,死死地凝视着那三颗首级,眉头紧皱,心中暗怒。这三人中的领头者赵伟,平日里对他颇为恭敬,孝敬不断。他对其劫财害命之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岂料今日竟横死于此。
“原来是朱元璋的狗腿子,是我杀的,你待怎的?”江飞答道,毫无惧色。
“很好,你成功激怒老夫了,一罪擅自杀人灭口,二罪妄议当今圣上,二罪并罚,看老夫今天不活剐了你!”林光远闻言大怒,原本还想探探江飞的底细,这小子居然如此狂妄,今日定要让他知道厉害。
林光远含怒出手,霎时雪舞漫天,起身一纵如同一只大鸟垂直落下,掌风犀利,直冲江飞面部而来。
江飞虽口中狂妄,却丝毫不敢大意,只见他往左快速移动三步,软剑直刺而出,竟是后发先至,挡住了林光远的进攻。
二人你来我往,连着拆解了数十招,江飞额头见汗,林光远目光深邃,看上去较为轻松。
不过饶是如此,林光远也愤怒不已,他的功力远高于对方,可是久攻不下,原因是对方招式精妙无比,总是能预料自己的出手,这要是传出去,定会遭受武林人士的耻笑。
二人辗转腾挪,在雪地里翩翩起舞,李潜在一旁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他也能看出其中凶险,不由得为江飞担心。
江飞此生从未遭遇过如此强大的对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他瞪大双眼,紧紧握住手中的软剑,不断挥舞着,试图突破对方的防线。
随着他的软剑越挥越快,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凌厉的剑气,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
这股力量汹涌澎湃,瞬间将江飞淹没。
尽管他运足内力想要抵挡,但最终还是被击退数步。一阵剧痛传来,江飞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