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深回以一笑:“是啊,我就是去挖你的坟了。”
叶青芜:“……”
她那日算到自己会有一个死劫,便和他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当了真,更没想到他真的带她离开了京城。
她之前设想的方案是:
裴玉珩将她的尸体停尸在房中,她醒来诈尸,然后再和他一刀两断。
沈云深将她带出京城,倒省了她不少麻烦。
至少如今的她不用再面对裴玉珩。
她动用了道门的禁术,副作用非常大,醒来后的大半年都得好好养身体,没精力再和裴玉珩斗智斗勇了。
论贴心,还得沈云深。
不管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他都温柔体贴,是最可靠、最暖心的兄长,让人安心。
所以她方才谢他的那一句,是发自内心的。
她此时还想谢他,却又觉得只是单纯道谢有些单薄,她便道:“好人一生平安。”
“沈大人人帅心善,往后必定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她这话也不是简单的说说,而是动用了道术,为他送去了她最真心的祝福。
沈云深轻笑了一声:“我已经辞职不做京兆尹了,以后约莫也不会再回京城。”
“往后你也不要再称我为什么沈大人了,我字知鹤,你唤我知鹤便好。”
叶青芜听到这话十分震惊:“你不做京兆尹了?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太子宫变成功了?”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沈云深轻掀了一下眉:“我之前在家中受制于我父亲,是因为我的母亲。”
“在你出事后,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母亲自杀了,我杀了我父亲。”
“太子宫变没有成功,他被裴玉珩杀了,元昭帝死了,三皇子手里握着元昭帝立他为太子的诏书。”
叶青芜听到这些事情瞪圆了眼睛。
她只是假死了一回,前前后后也没有太长的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些事情光是听听就很刺激,可惜她当时死着,不知晓外面的事,错过了好大一场热闹。
有点可惜。
沈云深看到她的表情眸光微深,轻声道:“将你带出京城是我擅自做主,你……”
“我很感谢你!”叶青芜打断他的话道:“我这一次一死,便算是和裴玉珩彻底了断。”
“京城于我,只是伤心地,能离开那里,我很高兴。”
沈云深听到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真的猜对了,她真的想离开裴玉珩。
他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温声道:“孩子也安好。”
这一次叶青芜也很意外,她这样死了一次,孩子竟也保了下来,堪称是奇迹。
她的手轻轻抚过小腹,轻声道:“如此一来,我和腹中的孩子是真的很有缘分。”
“他在我的腹中便能平安历此一劫,想来他也是个不凡的。”
“我好期待他出生后的样子,他一定和我一样棒棒的!”
沈云深听到这话笑了起来。
沈时过来道:“公子, 我来为你包扎伤口吧!”
沈云深虽然伤得不算轻,伤口一直在流血,看着都痛。
他轻应了一声,由得沈时为他包扎。
叶青芜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明白。
只是她知道,只要她离开京城了,就来日方长,眼下他治伤要紧。
因为要治伤,他的衣衫被沈时拉开。
叶青芜这才发现,沈云深看着文弱削瘦,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和她前世记忆里的他比起来,他这一世的身材要好得多,有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脂健肌,体型并不输裴玉珩。
她想到裴玉珩的时候眸光暗了暗,想起他和明远舟以及和执剑的那番话,她自嘲一笑。
他骂她下贱人尽可夫时,她虽难过却不生气,因为她骗了他。
但是他知道她想见他,却拒绝见她之事,却深深地伤了她。
他说他爱她,却在遇到事情后,却连见她一面都不愿,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这样的爱,在她看来,缺乏信任,没有尊重,就算没有这一次的误会,以后也会有其他的误会。
这段感情注定走不远。
裴玉珩太骄傲,太自负,不适合她,因为她也很骄傲。
她真切地爱了他一回,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情这种东西,果然轻易不能碰,碰了后,代价太大。
沈时为沈云深包扎伤口时,沈云深在看她。
她弱不胜衣地倚在那里,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却十分清亮。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应该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她最先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几分惊艳,他隐约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而后她的眼神便有些空洞,他便知道她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云深的伤口包扎好后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叶青芜敛了敛心神,轻声道:“略有些累,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吧!”
沈云深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这里四周十分荒凉,走上百十里地才能见到一个村落。
他们这一次遇到了悍匪,叶青芜又醒了过来,沈云深便不再往前走,让车队调转马头回前面的镇子。
他怕叶青芜刚醒受不住西北的冷风,想让她坐进马车里。
她却道:“我没事,这里的风景很好,我很喜欢,想多看看。”
在这里,能看到远处的连绵的雪山,也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荒野,一条河流从远处晃悠悠流过。
风从她的耳畔吹过,她听到了自由的声音。
她想将双手打开,只是才一动,胸口就传来一股刺痛。
沈云深提醒她:“你的肋骨断了,不宜乱动。”
叶青芜沉默了一息后自我安慰:“只是肋骨断了,养养就好了,小事一桩。”
沈云深没忍住笑了起来。
叶青芜问:“我的肋骨断了,有这么好笑吗?”
沈云深摇头:“我不是觉得好了笑,而是觉得你还活着真好。”
“肋骨断了和活着比,肋骨断了真不是件事。”
“青芜,很开心你还活着。”
叶青芜:“……还挺有道理的。”
“死是最容易的事,活着才难,但是这么难的活着,我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