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掌心残留的金光微微发烫。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破碎的衣袖,血痕从肘部一直延伸到手腕。左臂胎记仍在跳动,像是回应着什么。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迈出了第一步。
脚踩在焦土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每走一步,断裂的骨头都在刺痛,但他没有停下。废墟边缘,正道联盟的弟子们陆续站起,没人敢靠近,也没人敢离开。他们看着那个背影,一步一步走向城主府的方向。
城主府大门紧闭,青铜门环上还沾着沙尘。片刻后,门开了。金戈城主站在廊下,脸色凝重。他看了一眼陈墨身上的伤,又看了看他腰间的储物袋。
“你来了。”
陈墨点头。“约定的事,该办了。”
金戈城主沉默几息,转身走入厅内。陈墨跟上,脚步沉稳。大殿空旷,只有中央一张石案,上面放着一个暗金色卷轴,封皮刻着“金戈诀”三字。
“这是你要的东西。”城主将卷轴推向前,“《金戈诀》全篇,共九重。你现在能看懂的,可能只有前三重。”
陈墨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卷轴,胎记忽然一热。他顿了一下,没表现出来。
“南荒的事,你知道多少?”城主突然问。
“不知道。”陈墨抬头,“但我要去。”
“万木谷不是北漠。”城主声音低沉,“那里有活着的树,会动,会杀。外人进不去,也出不来。你说你要找第七件秘宝?”
陈墨点头。“木灵种。”
“你凭什么认为它会在那里?”
陈墨没回答。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金灵印,轻轻放在石案上。
铜印落地,无声。但下一瞬,整个大殿震动起来。墙角那排古老兵器架剧烈晃动,一把锈迹斑斑的战戈嗡鸣不止,刀刃竟浮现出淡淡金纹。
金戈城主瞳孔一缩。
“这印……不该认你。”他盯着陈墨,“它只听命于金戈血脉。可它现在在回应你。”
“我不是来争血脉的。”陈墨收回金灵印,“我是来拿该拿的东西。”
城主盯着他许久,终于开口:“木灵种确实在南荒万木谷。但它不在明处。谷中有长老守门,不看你实力,不看你背景,只看你能否通过试炼。失败的人,会被树根拖进地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陈墨听着,没动。
“你刚破阵取印,伤未愈,灵力不稳。现在出发,等于送死。”
“我不走。”陈墨说,“我就站在这里。”
城主皱眉。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陈墨声音不大,却很稳,“不会再停。”
殿内安静下来。良久,城主叹了口气,拿起卷轴,亲手交到陈墨手中。
“拿着吧。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陈墨接过,将卷轴系在腰间。布带缠绕两圈,打结。动作缓慢,但坚定。
“还有别的线索吗?”
“没有。”城主摇头,“万木谷从不与外界通消息。唯一能确定的是——进去的人,极少出来。出来的人,都说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
陈墨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城主叫住他,“如果你真进了谷,记住一句话:‘听树说话,别信眼睛’。这话是三百年前一位活下来的探路者留下的。他出来后疯了,临死前反复念叨这八个字。”
陈墨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多问,推门而出。
阳光照在脸上,刺得眼睛发痛。他抬手挡住,缓了几息,才适应光线。门外,七名正道联盟弟子已在等候。有人包扎了伤口,有人换了兵器,全都看着他。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一名弟子问。
陈墨解下腰间卷轴,当众打开。
首页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金承土脉,木启生机**
众人一震。
有人低声念了一遍,抬头看向陈墨。“这是……天意?”
陈墨合上卷轴,重新系好。“不是天意。是我们要走的路。”
他转身,面向南方。远处黄沙尽头,山脉轮廓隐约可见。那是南荒的边界。丛林如雾,遮住视线。
“走。”
他迈出第一步。
风扬起衣角,卷起沙尘。身后无人说话。片刻后,脚步声陆续响起。弟子们一个接一个跟上。
走出百步,陈墨停下。他摸了摸左臂胎记,温度还在。玉佩静静躺在储物袋里,没有共鸣,也没有警示。一切平静。
但这平静让他更清楚一件事——南荒不会像北漠那样用沙暴和毒蝎拦路。它的危险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继续前行。
队伍穿过荒原,远离金戈城。城墙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一道影子。太阳偏西,影子拉长,映在沙地上,像一条通往未知的线。
一名弟子快走几步,靠近陈墨。“前辈,我们要走多久?”
“直到找到木灵种。”
“可我们连谷口在哪都不知道。”
“胎记会带路。”陈墨说,“它不会错。”
那人没再问。
天色渐暗,队伍仍不停歇。陈墨走在最前,步伐虽慢,但从不懈怠。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卷轴上,仿佛怕它丢失。
三百里外,荒原尽头。
地面开始变化。沙土变得湿润,偶尔能看到枯枝横卧,树根裸露。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青气,不像毒,也不像香。
陈墨停下脚步,蹲下身,抓了一把土。
泥土黏手,带着腐叶味。他捻了捻,指缝间渗出黑汁。
身后弟子紧张起来。“这是……南荒的地?”
陈墨点头。“我们到了。”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树影连成一片,高大密集,枝叶交错,形成天然屏障。没有路,没有标记,只有风穿过林隙的声音。
“进去之后,听我命令。”陈墨说,“不准单独行动,不准碰任何植物,不准喝水源。”
“要是……遇到人呢?”有人问。
陈墨沉默两息。“南荒里不该有人。如果看到,先退。”
队伍静了下来。
他迈出右脚,踏进林缘第一片阴影。
枯叶在鞋底碎裂,发出清脆声响。
突然,腰间卷轴一颤。
陈墨低头,发现系带不知何时松了一圈。他伸手去扶,指尖刚碰到布料——
卷轴自行滑落,砸进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