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专业打假20年
她抓起茶几上的资料狠狠摔在张浪面前，纸页被风掀起又重重落下。
“还有！他卖的是保险！正经的人寿保险！没有那个‘套’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等张浪辩解，林婉晴已经伸手插进钱堆，“唰唰” 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攥在手里。原本厚实的钞票瞬间薄了一小截，红色的纸角在她指间晃悠，像在嘲笑张浪的记性。
张浪看着那两张被抽走的钞票，感觉心都被剜走了一块。他捂着额头蹲下身，脸皱成了苦瓜，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活像被抢了骨头的狗。
“我的钱啊…… 这才背到第五页，就只剩一千七了…… 再错几次，我岂不是要倒贴钱？”
他抬头看向林婉晴，眼眶都快红了。
“大饭桶，不，晚晴大姐，你弟弟这名字和工作也太容易记混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就当我口误，扣一张行不行？”
林婉晴把钞票塞进自己的零食袋里，拍了拍袋子发出 “哗啦” 声。
“通融？刚才把我叫成 62 岁老太太的时候怎么不跟我通融？” 她瞪着张浪，指了指地上的资料。
“接着背！再敢胡咧咧，剩下的钱我全没收！”
张浪看着零食袋里露出来的钞票角，又看了看林婉晴气鼓鼓的脸，只能认命地捡起资料，对着上面 “林强健 保险销售” 几个字反复念叨，声音里满是欲哭无泪的委屈。
张浪的眼皮像挂了铅块，每抬一次都费劲得很。嘴里的词句变得颠三倒四，资料上的字也开始模糊，像浸了水的墨团。
他盯着茶几上的钞票 —— 原本厚实的一沓，现在只剩薄薄几张，红色的纸边蔫蔫地卷着，像被霜打了的花。
“晚晴大姐……”
他拖着长音，声音里满是求饶的意味。
“我实在背不动了，你看这钱都快没了，要不今天先到这儿？”
没人应。
张浪疑惑地抬头，才发现林婉晴歪在沙发扶手上，已经睡着了。她怀里还抱着那袋没吃完的坚果，右手搭在膝盖上，指尖离一颗巴旦木只有半寸远。
大概是睡得沉，她眉头舒展开了，平时总抿着的嘴角微微翘着，露出一点软软的唇珠，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客厅的阳光刚好落在她脸上，把绒毛照得清清楚楚，像撒了层细盐。睫毛长而密，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投在眼下的阴影也跟着晃，像停了只小憩的蝶。
她大概是觉得冷，肩膀微微缩着，发梢滑落到颈边，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张浪看着看着，心里突然软了 —— 原来这丫头睡着的时候，不像平时那样张牙舞爪，倒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他起身时动作很轻，弯腰把她抱起来时，林婉晴嘤咛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
她很轻，身上还带着那股栀子花香，和零食的奶香味混在一起，意外地好闻。张浪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脚步放得更缓了，生怕惊醒她。
把人放到床上时，他特意抻了抻她皱着的衣角，又把那条米白色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毯子刚碰到她肩膀，林婉晴就自动往里缩了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张浪站在床边看了会儿，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温温软软的。
关上门的瞬间，张浪靠在门板上，轻轻舒了口气。刚才心里的烦躁和疲惫，好像都被她睡着时的模样熨平了。
他走到洗手间，拧开冷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眼下挂着青黑，头发乱糟糟的，但眼神里的倦意散了些。
“不就是背资料吗？”
他对着镜子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老子连给土财主老板讲风水都能讲得头头是道，还怕这个？”
回到客厅，他把资料重新摊开，用冷水擦了擦桌面，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些。“叔叔喜欢喝浓茶，阿姨爱跳广场舞……”
他的声音重新响起来，虽然还有些沙哑，却比刚才坚定多了。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路灯的光透进来，在资料上投下长条的影子。张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含混的嘟囔。他趴在茶几上，脸颊贴着微凉的纸页，手里还攥着那支用来划重点的笔。
月光悄悄爬上窗台，照在客厅里 —— 一个趴在资料上睡熟的男人，嘴角还沾着点墨水印；卧室里，一个裹着毯子的女人，眉头舒展，正做着甜甜的梦。两份没背完的资料摊在桌上，在夜里安静地躺着，等待着明天的旅程。
绿皮火车 “哐当哐当” 地向前行驶，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林婉晴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那份资料，时不时用手指点着其中的内容，给张浪灌输着信息。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车厢里，足够让张浪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这次回去主要是我爸爸过生日。”
林婉晴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妈妈想趁这个机会，让我把男朋友，还有我弟弟也把他的女朋友都带去，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张浪坐在旁边，听到这里，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挠了挠头问道。
“你明明没有男朋友，为什么要骗你妈呢？”
林婉晴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皱着眉头说道。
“我妈一天到晚总是要给我介绍对象，今天说这个条件好，明天说那个长得帅，我烦都烦死了。只好骗她说我有了男朋友，可她不相信，非要让我把男朋友带回去让她看看。你不要打岔，我还没说完呢。”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爸爸是警察局打假办公室的主任，20 多年的警察生涯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啥？”
张浪听到这话，身体突然一哆嗦，手里拿着的矿泉水瓶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哭丧着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那我不就正式撞枪口上了吗？你爸是专业打假，而且打假了 20 年，我这个假货还不被他一下就认出来？到时候他要是把我当骗子抓起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