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一口鲜血喷溅在剑刃上。
澄心的身影逆着血色天光,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眸中满是冷冽与审视。
“你现在太弱了。”
她指尖微抬,无形的力量便如泰山压顶,碾得我动弹不得。
我咬牙抬头,嘶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忽然抬眼望向远方那片无尽的血色天穹。
“看来,世界马上就要回到正轨了。”
“……什么意思?!”我强撑着重伤的身体,颤抖着握紧手中的剑,踉跄着站起。
澄心的目光缓缓落回我身上,淡淡道: “有人逆天改命,救了我们。”
“谁和你‘我们’啊!!”
我怒极反笑,狠狠擦掉嘴角的鲜血,眼中的愤怒几乎要烧穿她的淡漠。
可她只是轻轻摇头,似是惋惜,又像怜悯。
“看来得让你晚走一会了。”
我瞳孔骤缩,一股寒意陡然从脊背窜上——
逆天改命?
救了……“我们”?
心脏骤然停跳一瞬。
所有丢失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涌向我混沌的意识!
……难不成……是师姐?!
——柳暗香?!
“……她做了什么?!”
我嗓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澄心终于动了,她缓步走近,剑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声音低柔却宛如死神的低语——
“她燃烧命魂,逆转光阴。”
“而我们——”
“本该是个死人。”
——嗡!
世界骤然陷入黑暗。
晨雾缭绕的寒松峰上,霜白的寒气凝在窗棂。
周桃静坐榻前,指尖悬于白重九眉心之上,一缕灵力如丝线般探入她的灵脉,细细检查。
——脉象平稳,气血无碍。
可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怪事。”
一旁的陈世安来回踱步,靴底在地板上磨出细碎的声响。
“周师姐,白师妹到底如何?”
周桃收回手,神色凝重:
“身体无恙,只是……”
“神魂动荡,像是受过重创,可她的身体却毫无伤痕。”
陈世安脸色一变:“莫非是邪修摄魂之术?!”
周桃摇头:“不像。”
若真是邪术,白重九的神魂应当受损严重,可她的情况更像是……
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挤入了她的识海,造成短暂的动荡。
“守卫说,是在山门附近发现她的?”
陈世安点头:“是,当时她昏倒在石阶上,手中紧握着剑,怎么都掰不开。”
烛火摇曳,映得白重九苍白的脸上光影浮动,她眉头紧锁,仿佛沉溺在无法挣脱的梦魇中。
陈世安站在榻前,回荡着楚昭当日的话——
“陈师兄,你喝多了。”
“白师妹醒来后,说要去云游历练,让我代为转告。”
那时候的他确实饮了些酒,加上对楚昭一贯的信任,便没有深究。
可现在……
“咳咳……!”
一阵光芒闪过,玄烬的身影倏然浮现在白重九榻边。他晃了晃脑袋,蛇瞳涣散,似乎刚从混沌中苏醒。
“这……这是哪儿?”
陈世安倏地上前,一把揪住玄烬的衣领:“白师妹到底怎么了?!”
“轻点!别晃了!”玄烬被他摇得头晕,尾巴尖烦躁地拍打着床榻。
陈世安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松手。
玄烬跌跌撞撞爬到白重九身侧,竖起蛇身,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
他低头,尖锐的蛇牙轻刺入白重九的手腕,再注入解毒的唾液——
毫无反应。
白重九依旧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玄烬的鳞片陡然炸开:“是……是那个姓楚和他的同伙干的!!”
“楚……楚昭?!”陈世安瞳孔骤缩,怒火刹那间席卷眼底。
他猛地转身:“周师姐,你去禀报峰主——”
陈世安的声音冷如寒铁。
“我去找楚昭。”
玄烬盘踞在白重九枕边,尾巴不安地蜷缩:“你们……快点回来。”
谢云流立于云霄峰顶,袖袍翻飞间,眸中剑意凛然如霜。
——轰!
远处天际骤然泛起一片猩红,魔气如沸腾的怒潮,自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处翻涌而来,竟将半边苍穹染成血色!
“果然是魔界先动手了……”谢云流低语。
“池林,你果然——未曾死心。”
风声骤急,他眉峰微蹙,眼底寒光一闪即逝。
“传令!”
袖袍一挥,玄天宗镇山钟响彻九霄——
咚——!
咚——!
咚——!
三道钟鸣,震彻群峰!
“玄天宗各峰众长老、弟子听令!”谢云流的声音如利剑穿透云海,“魔界异动,即刻集结——”
“——随我出征!”
寒松峰上乱作一团。
周桃赶到偏殿时,只见殿门大开,冷风灌入,案几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
——王佑平不在。
——连素影也不知所踪。
“怎么办啊……”周桃攥紧了衣袖,指尖微微发颤。
峰主不在,白师妹昏迷不醒,魔劫当前——寒松峰竟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对了……苏长老!
她猛然转身,朝医庐飞奔而去。
然而——
医庐内空无一人,唯有药圃种的灵草随寒风摇曳。
“连苏长老也……”
周桃的心沉到谷底。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际——
一声清脆的咀嚼声传来。
周桃僵硬地转头,只见药圃角落,一头通体冰蓝色的玉鹿正优哉游哉地啃食灵草,鹿角泛着淡淡的灵光,姿态高傲得仿佛它才是此地的主人。
周桃:……
——完蛋。
这头玉鹿脾气极差,平日谁靠近咬谁,连峰主的面子都不给。
而她偶尔过来帮忙打理药圃,却因不敢招惹这鹿大爷……
还被记了一笔纵容它偷吃灵草的账!
但现在……
周桃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
周桃攥紧手中的灵草,盯着那头悠哉啃食药圃的玉鹿,心跳如擂鼓——
这是头上古灵兽,或许也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上前,双手奉上几株上品灵草,紧闭着眼睛不敢直视:“请、请您……”
“哼!”
一阵寒风掠过,灵草瞬间消失在她掌心。
周桃猛地睁开眼,正对上玉鹿那双泛着冰蓝色灵光的眸子,它嚼了两下灵草,神情倨傲。
“我的同门有难!”
她顾不上害怕,连忙恳求道,“能否请您帮帮忙?!”
“同门?”玉鹿的动作一顿,忽然定定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似乎回忆起什么。
——当初,正是这个小丫头和另外两人解开了它的封印。
“……在哪?”
玉鹿咽下最后一口灵草,缓缓站起身,优雅地抖落身上覆盖的积雪。
周桃刚抹掉脸上被甩到的雪渣,下一秒——
轰!
灵鹿的身形骤然暴涨,冰色的皮毛泛起月华般的流光,四蹄踏着凛冽寒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坐上来!”它低喝一声,声音如清泉击石,却又裹挟不容抗拒的威严。
(谢云流:肯定是池林那帮邪教的人按耐不住了!)
(池林:我们是魔界的,怎么就是邪教了?)
(谢云流:那你们来人界做甚?)
(池林:阻止邪教的动作。)
(谢云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邪教是你派来人界的。)
(池林:你还是和五百年前一样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