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驶最终在邺城一座气派非凡的府邸前停下,门楣上悬着的匾额,清楚映着【汾阴伯府】四个大字。
早已得了信的顾擎宇一身锦袍玉带,亲自在门口迎候。他身旁站着一位华服盛装,容貌明艳的年轻女子,正是新妇崔氏。
车门一开,崔氏便抢先一步上前,未语泪先流,对着刚下车的顾老夫人便拜了下去,声音哽咽:
“不孝儿媳崔氏,拜见母亲!一路车马劳顿,让母亲受苦了!”
说罢,竟是与顾擎宇一道,扶住老夫人,做出一副母子重逢,悲喜交集的感人场面。
顾擎宇亦是眼含热泪,握着老母的手:“娘!儿子不孝,如今才接您来享福!”
这场面话十足,甚至表演痕迹过重。但顾老夫人真的吃这一套,当即跟着“儿啊儿啊”的哭着叫人。
寒暄过后,顾擎宇这才将目光转向孩子们,语气带着久别重逢的感慨,和一家之主的威严:
“这是琰儿?都长这么高了!这是珏儿、瑾娘、珂娘……好,都好!快来见过你们母亲。”
他示意的是崔氏上前,孩子们也在祖母示意下,依礼拜见。
崔氏笑容得体,一一扶起,不停的说着:“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都去休息吧,一会儿晚间,还有家宴呢。”
众人终于进入府内,亭台楼阁少见,多是廊院深深。房屋多为土木结构,高大气派,屋顶覆着青瓦。
明殊由一名低眉顺目的中年管事引着,穿行在伯爵府深邃的廊庑间。青石板路冷硬,踩在上面,木屐发出清脆的声响。
最终,他们在位于外书房附近的一处独立院落前停下,门楣上悬着【修竹院】三字的匾额。
院门开启,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如其名般的清幽修竹,而是几丛被精心修剪过的,过于工整的珍奇花木。
一名身着绸衫的内院管事,并两名身着簇新青衣的小厮早已候在院中。
那引路的管事任务完成,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院内管事上前一步,继续伺候在明殊旁边。
正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名贵木料和浓郁熏香的暖风扑面而来。室内的景象,倒是与院子的名字不太一样。
脚下是厚厚的西域栽绒团花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几乎陷至脚踝。房间东侧设有一张极其醒目的壶门洞式高足坐卧两用榻。
榻上铺设着数层软锦茵褥,靠枕竟是罕见的水獭皮所制,滑不留手。榻边还设有一张紫檀木小几,其上摆放着一套琉璃盘,盛满了时鲜果品和精巧茶点。
西侧临窗处,倒是设有一张宽大的书案,文房四宝俱全。但仔细看去,那砚是端溪紫石砚,笔是紫毫精品,纸是光滑的茧纸,无一不是价值不菲的物件,透着一种浮夸感。
书案旁的多宝格上,摆放的不是经史子集,而是玉雕摆件,鎏金香炉等玩物。
两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女从室内而出,身着淡粉轻容纱裙,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段已显婀娜。
一个眉眼含情,唇点朱丹;另一个气质清冷,却自带一股风流态度。
不远处有着四五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穿着统一的浅绿色绸衫,正手脚麻利地做着轻省的活计。
这几个女孩子,个个眉眼清秀,脸上还带着些许孩童的圆润,但行动间已透出被严格调教过的规矩。
见到明殊进来,女使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齐刷刷地垂下头,细声细气地道:“请公子安。”
那钱管事在一旁躬身笑道:“伯爷吩咐,公子乃府上嫡长,金尊玉贵,一应用度皆需顶尖。”
“这两个大丫头是夫人亲自挑选,还算伶俐,公子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她们便是。”
言语间,将“嫡长”,“金尊玉贵”,“夫人亲自挑选”几个词,咬得微重。
明殊心中雪亮,这哪里是给他安排住处,分明是摆下了一座温柔的牢笼。
极致的物质享受,美色环绕,无一不是在消磨意志,诱人沉溺。原着里,没有他这个嫡长子,就是沈珏那小子身当其冲接了招。
最终成了沉迷温柔乡的废物,也不怪这小子意志不坚定,他都想躺平了。
系统幽幽叹息:[这就是被盯上的后果。原着沈珏年龄小,还只是吴姨娘所出,哪怕崔氏想收拾他,也等到了他十一二岁才出手。
到了你这这里,前妻嫡子,立刻让她应激,迫不及待的出手。换个男性穿越者,早就沉迷在软玉温香里了,也只有你这样的男身女心才能拒绝。]
“拒绝?为什么拒绝?”
明殊大大方方让女使们上前伺候自己洗澡,又上了床安生补觉。
“为什么拒绝荣华富贵,高床软枕?”
[这是捧杀啊!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那我问你,我的两个妹妹现在情况如何?或者原着里,原主应该住在哪里?”
不待系统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了:“原着里,原主和两个妹妹,三个女孩挤在一个只有这个院子一半大的绣楼里。
也就是女主,身为长女,一个人占了一层楼。但随着新的庶女出生,陆陆续续往小楼里面加人,她的地方也越来越小。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吧?古代许多女性,也是在结婚后,才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房间。”
明殊轻笑:“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捧杀我。捧杀捧杀,她也得先把我捧起来。”
“这不就是请我白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