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店里的不祥来电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月影轩”餐店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木质餐桌上摆着刚端上来的味噌汤,热气氤氲中,毛利小五郎正捧着一大碗鳗鱼饭,吃得满脸油光。
“爸,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毛利兰拿起纸巾,无奈地帮他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她面前的鲜虾寿司只动了两块,目光时不时瞟向坐在对面的柯南——少年正托着下巴,盯着桌上的味噌汤出神,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柯南的心思其实没在食物上。铃木特快列车上的惊魂甫定还没完全散去,灰原哀那几日紧绷的侧脸总在他脑海里打转。虽然最后有惊无险,甚至借着怪盗基德的伪装演了场好戏,但组织的阴影就像餐店角落的阴影,总在不经意间蔓延过来。
“嗝——”小五郎打了个饱嗝,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还是这家的鳗鱼饭地道!比列车上的旋转餐厅强多了,那地方华而不实,连咖喱饭都没有超大块牛肉!”
“爸,你昨天还说列车上的牛排不错呢。”小兰笑着摇头。
“此一时彼一时嘛!”小五郎拍着肚子,一脸满足,“还是脚踏实地的味道最靠谱。”
就在这时,放在桌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餐店的宁静。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
小五郎不耐烦地接起:“喂?谁啊?我正吃饭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像是用砂纸磨过的金属:“毛利小五郎……好久不见。”
小五郎皱起眉:“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我是冰室。”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恻的笑意,“五年前,你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
“冰室?”小五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五年前那个雨夜,银行抢劫案的主犯,被他在仓库里追了三条街才摁倒在地,那双淬着狠劲的眼睛,他到现在都记得。
“看来你没忘。”冰室轻笑一声,背景里隐约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听说你现在还是那么风光,走到哪儿都被人叫‘名侦探’。”
“有话快说,别装神弄鬼的!”小五郎的声音陡然提高,引得邻桌的客人纷纷侧目。
冰室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毒蛇吐信:“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很快,就会有一个人因为你而死。”
“你说什么?!”小五郎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
“乱来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冰室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当年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怎么会蹲五年牢?这笔账,该算了。”
“你这个混蛋!”小五郎怒吼着,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对方已经挂断了。
他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胸口剧烈起伏。小兰赶紧扶住他:“爸,怎么了?冰室是谁?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柯南也抬起头,眼神凝重。冰室……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在警方的旧档案里见过。五年前的银行抢劫案,涉案金额高达三亿日元,主犯冰室健司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按理说现在应该还在服刑,怎么会出来?
“他提前出狱了?”柯南低声问。
小五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肯定是假释!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当年抢劫时就敢持枪威胁人质,现在出来了,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
“报警吧,爸。”小兰担忧地说,“把他的威胁告诉警方。”
“对!报警!”小五郎立刻摸出手机,手指却因为激动有些发抖,“我现在就给目暮警官打电话!”
柯南看着小五郎的背影,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冰室的话太具体了——“有一个人会因为你而死”。他不是在虚张声势,他是真的计划好了什么。而那个“因为小五郎而死”的人,会是谁?
二、商场里的冲突
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刻核查了冰室健司的信息。果然,他在三个月前因狱中表现良好获得假释,目前居住在东京都内的一处假释犯宿舍。目暮警官当即派人去宿舍查看,却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张转租合同,显示他三天前就搬走了。
“这混蛋,果然早有预谋!”小五郎在警署的接待室里踱来踱去,“必须尽快找到他,不然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目暮警官皱着眉头,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我们已经发布了协查通告,全市范围内搜寻冰室的下落。但是小五郎,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想起什么和冰室相关的旧恩怨?”
“旧恩怨?最大的恩怨就是我把他送进监狱!”小五郎梗着脖子说,“那家伙就是记仇,想报复我!”
柯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翻看着五年前的案件卷宗。卷宗里记录着当年的证人信息,其中一个叫沼尾正明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资料显示,沼尾是当年银行的保安,也是第一个指认冰室持枪的证人,正是他的证词,让冰室的抢劫罪证确凿。
“目暮警官,这个沼尾正明现在在哪里?”柯南指着卷宗上的名字。
目暮警官凑过来看了一眼:“哦,沼尾啊,案发后没多久就辞掉了银行的工作,听说开了家小杂货店。我们之前联系过他,他说和冰室没什么私交,就是出于职责作证而已。”
柯南心里一动。如果冰室要报复,最可能找的就是当年把他送进监狱的关键人物——除了亲手逮捕他的小五郎,就是这个关键证人沼尾。
“小兰姐姐,我想去趟洗手间。”柯南起身,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用变声蝴蝶结模仿小五郎的声音给沼尾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疲惫的男声传来:“喂?哪位?”
“我是毛利小五郎。”柯南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沉稳,“你是沼尾正明先生吗?我想跟你说一下,冰室健司出狱了,他可能会对你不利,你最近一定要小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沼尾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冰室……他出来了?他想干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但他已经放出狠话,可能会报复。”柯南说,“你最好这段时间不要单独出门,或者暂时搬到亲戚家避一避。”
“……我知道了。”沼尾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谢谢你告诉我,毛利先生。”
挂了电话,柯南总觉得沼尾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的恐惧不像是单纯害怕被报复,更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下午四点,柯南跟着小五郎和小兰去百货公司买东西。小五郎还在为冰室的事心烦,一路都在抱怨警方办事不力,小兰则在一旁不停安慰他。
走到三楼的男装区时,柯南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货架后面,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盯着他们,侧脸的轮廓和卷宗上的冰室健司一模一样!
“叔叔!那边!”柯南立刻拽了拽小五郎的衣角,指向那个方向。
小五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瞬间瞪圆:“冰室!”
冰室似乎也察觉到被发现,转身就想走。小五郎怒吼一声,拨开人群追了上去:“站住!你这个混蛋!”
两人在拥挤的商场里展开了追逐。冰室显然对商场的地形很熟悉,专挑人多的地方钻,小五郎虽然动作不算灵活,但常年追犯人的经验让他没被甩开。
在童装区的拐角处,小五郎终于抓住了冰室的后领,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冰室踉跄了几步,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毛利小五郎,你还是这么冲动。”冰室掸了掸被抓皱的衣领。
“你想跑去哪里?!”小五郎死死攥着他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上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对谁下手?!”
周围的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围观,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我只是来逛商场,你凭什么抓我?”冰室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难道就因为我是假释犯,走到哪里都要被你当成犯人吗?”
“少装蒜!你上午的电话……”
“电话里我只是问候你,难道犯法吗?”冰室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毛利侦探,你这样当众羞辱我,就不怕我告你诽谤?”
“你!”小五郎气得说不出话,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爸!别这样!”小兰赶紧跑过来,想拉开小五郎,“有话好好说,别在公共场合……”
“放开我!”冰室猛地挣了一下,虽然没挣脱,却让小五郎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在施暴。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指责小五郎蛮横无理。
“够了!”冰室突然提高声音,“毛利小五郎,你以为你是谁?当年你把我送进监狱,现在还要毁了我的名声吗?”
就在这时,商场的保安赶了过来,好不容易才把两人拉开。冰室整理着衣领,看了一眼围观人群里举着手机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毛利侦探,希望你以后别再骚扰我。”冰室丢下这句话,在保安的“护送”下离开了商场。
小五郎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周围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想解释,却发现没人愿意听——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个仗着名气欺负假释犯的莽夫。
“爸……”小兰担忧地看着他。
柯南看着冰室离去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冰室刚才的反应太刻意了,他像是故意在引诱小五郎当众和他发生冲突,甚至特意让别人拍下这一幕。他到底想干什么?
三、坠落的阴影
傍晚六点,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柯南跟着小五郎和小兰回到侦探事务所,刚打开门,电话就响了起来。是目暮警官打来的,声音凝重得像块石头。
“小五郎,你现在马上来北区的‘青叶大厦’,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小五郎心里一紧。
“沼尾正明……从青叶大厦的六楼掉下来了,当场死亡。”目暮警官的声音顿了顿,“我们在现场发现,他掉落的位置上方,六楼楼梯间的扶手有一段腐蚀脱落了,看起来像是意外,但……”
“但什么?”
“冰室刚才去警局自首了。”目暮警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他说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一直被你困在商场里,有很多人可以作证。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小五郎手里的听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柯南的心脏也猛地一沉——沼尾死了。冰室的话应验了,而那个“因为小五郎而死”的人,就是沼尾。
青叶大厦是一栋老旧的商住楼,一楼是便利店,二楼以上是写字楼,因为设施陈旧,大部分楼层都空置着。沼尾的杂货店就在大厦对面,警方推测他可能是来大厦找人,或者只是路过。
柯南赶到现场时,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目暮警官、高木警官、佐藤警官都在,脸色都很严肃。法医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居民。
“小五郎,你来了。”目暮警官看到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沼尾……真的是意外吗?”小五郎的声音有些发颤。
“目前来看,像是意外。”高木警官拿着笔记本念道,“六楼楼梯间的扶手年久失修,木头已经腐朽,有一段大约三十厘米长的部分完全脱落,脱落处的断口很旧,看起来不是新破坏的。楼梯上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发现他人的指纹。”
“但冰室的电话……”小五郎急道,“他明明说过会有人因为我而死!”
“问题就在这里。”佐藤警官叹了口气,“冰室说,他下午给你打电话,只是想激怒你,让你在公共场合做出失态的举动。他承认自己恨你,但否认和沼尾的死有关。更麻烦的是,他的不在场证明非常牢固——商场的监控,还有至少十几个围观者都能证明,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他一直和你纠缠在一起,而法医推断,沼尾的死亡时间正好是四点半到五点之间。”
柯南走到大厦门口,抬头望向六楼的位置。窗户紧闭,楼梯间的窗户正对着街面,从那个角度掉下来,确实很容易被认为是意外。
“我能上去看看吗?”柯南仰起头问目暮警官。
“可以,但别乱碰东西。”目暮警官挥了挥手,让鉴识课的人带他上去。
六楼的楼梯间果然很破旧,墙壁上布满霉斑,楼梯的扶手是木质的,靠近拐角的地方有一段明显的缺口,断口处的木头呈深褐色,确实像是长期腐蚀的结果。柯南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缺口周围,发现木头的断面上沾着一点极细微的蓝色纤维,不像是扶手本身的材质。
他又走到楼梯间的窗户边,窗户是老式的推拉窗,锁扣已经生锈,轻轻一推就开了。窗外是狭窄的空调外机平台,平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上面有一个模糊的脚印,尺码和沼尾的鞋子一致。
柯南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沼尾坠落的位置就在平台正下方的水泥地上。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沼尾在楼梯间行走时,不小心扶到了腐朽的扶手,扶手断裂,他失去平衡,从窗户掉了下去。
但冰室的电话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早就知道沼尾会死。而且,冰室为什么要特意制造那个不在场证明?如果他真的和沼尾的死无关,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
柯南回到楼下时,看到小五郎正被几个记者围着。下午商场的视频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网上,标题都带着煽动性——“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当众欺凌假释犯,事后证人离奇坠亡”。
“毛利先生,请问你和沼尾的死有关吗?”
“冰室先生说你一直针对他,是不是因为当年的案子怀恨在心?”
“有传言说你收了沼尾的钱,现在杀人灭口,是真的吗?”
尖锐的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过来,小五郎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小兰挡在他身前,不停地说着“无可奉告”,眼圈却红了。
柯南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知道小五郎虽然平时不靠谱,但绝不是会害人的人。冰室的这一手太毒了,不仅杀了沼尾,还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小五郎身上。
“叔叔,我们先回去吧。”柯南拉了拉小五郎的衣角。
小五郎像是没听到,只是呆呆地看着沼尾坠落的地方,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那一刻,柯南突然觉得,这个平时总是咋咋呼呼的大叔,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四、暗中的监视
接下来的几天,毛利小五郎成了舆论的焦点。虽然警方还没定性沼尾的死是他杀,但“名侦探逼死证人”的说法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事务所的电话被打爆了,有人谩骂,有人质疑,甚至还有人寄来了恐吓信。
小五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对着酒瓶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会突然对着空气怒吼,有时候又会沉默地看着墙上的奖状,眼神空洞。
小兰看着父亲日渐消沉,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柯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现在只有尽快找到证据,证明冰室是凶手,才能还小五郎清白。
“柯南,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放学后,灰原哀在侦探事务所楼下的公园找到柯南,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她和工藤夜一这几天一直没闲着,按照柯南的嘱咐,悄悄跟踪冰室的动向。
“还没有。”柯南摇摇头,“现场太干净了,冰室的不在场证明也无懈可击。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冰室肯定在扶手或者窗户上动了手脚,只是我们没发现。”
“我们查到,冰室假释后,在青叶大厦附近租了间房子。”灰原说,“而且,他前几天去五金店买过环氧树脂和砂纸,说是要修家里的桌子,但……”
“环氧树脂?”柯南眼睛一亮,“那是一种强力粘合剂,干了之后很难看出来!砂纸是用来打磨的……难道他是用环氧树脂暂时把腐朽的扶手粘起来,等沼尾扶上去的时候,粘合剂承受不住重量,才导致扶手脱落?”
“有这个可能。”灰原点头,“但环氧树脂固化后很坚固,除非事先做了处理,比如只涂了薄薄一层,或者在里面掺了什么东西让它容易断裂。”
“工藤呢?他有没有查到别的?”柯南问。
“夜一去查沼尾的背景了。”灰原说,“他觉得沼尾的‘意外’死亡,可能和五年前的案子有关,不仅仅是冰室的报复那么简单。沼尾的杂货店最近资金链断裂,还欠了高利贷,而放贷的人,恰好和冰室在狱中有过交集。这层关系,或许才是悲剧的关键。
四、暗中的监视
灰原哀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柯南心底漾开圈圈涟漪。他蹲在公园长椅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五年前的案子、高利贷、狱友交集……冰室的布局,远比他想象的更缜密。
“夜一查的这条线很关键。”柯南抬头看向灰原,眸子里闪着锐利的光,“沼尾的资金链断了多久?高利贷的利息有多离谱?”
“至少三个月。”灰原翻开手机备忘录,屏幕光照亮她沉静的侧脸,“放贷的‘黑蜥蜴组’利息是周息三分,沼尾上个月刚续了一笔,抵押物是他杂货店的房产证。”
“黑蜥蜴组……”柯南皱眉,这个名字在警方的黑帮档案里出现过,头目外号“独眼龙”,据说和狱政系统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冰室在狱中和他们搭上关系,一点也不奇怪。
正说着,工藤夜一的身影出现在公园入口。他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走路时带起的风里,混着淡淡的烟味。
“查到了。”夜一将纸袋递给灰原,里面是一叠打印的银行流水和通话记录,“沼尾死前三天,给冰室打过五个电话,最长的一次聊了十七分钟。最后一通是昨天下午三点,刚好是我们在商场撞见冰室之前。”
柯南快速翻着流水单,目光在一串转账记录上停住——冰室在一周前,给黑蜥蜴组的匿名账户转了五十万日元。
“这是……”
“买通费。”夜一声音低沉,像冰面下的暗流,“让他们给沼尾施压,逼他走投无路。”
灰原忽然轻“咦”一声,指着通话记录的备注:“最后一通电话结束后,沼尾去了趟药店,买了安眠药。”
柯南心头一震。安眠药?难道沼尾真的有自杀倾向?冰室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在扶手上动手脚?他要的不是简单的报复,是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沼尾是不堪重负,自己跳下去的。
“扶手的环氧树脂里,应该掺了硝酸铵。”夜一忽然开口,语气肯定,“一种遇热会分解的化学品,常温下和普通粘合剂没区别,但只要环境温度超过三十度,就会变得脆化。”
柯南猛地想起青叶大厦的楼梯间——西晒的位置,下午四点的太阳正好斜射进去,温度绝对超过三十度。冰室算准了沼尾会在那个时间经过,算准了他会扶向那截“修好”的扶手,甚至算准了他那时的心境,连自杀的“动机”都提前铺好了路。
“我们得找到证据。”柯南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环氧树脂里的硝酸铵残留,冰室购买化学品的记录,还有……他和黑蜥蜴组的交易凭证。”
夜一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小撮灰白色粉末:“鉴识课的朋友偷偷留的,扶手断口的残留物,正在化验。至于交易凭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黑蜥蜴组的一个小喽啰,昨天酒驾被抓了,现在就在警署看守所。”
灰原立刻会意:“我去联系佐藤警官,就说有‘重要线索’提供,让她审审那个喽啰。”
柯南看着两人分头行动的背影,掏出手机拨通了目暮警官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按下了变声蝴蝶结的开关,声音变成了毛利小五郎标志性的洪亮嗓音:
“目暮警官!立刻带人去青叶大厦六楼楼梯间,重点检查扶手断口的化学品残留!另外,把冰室健司给我‘请’到案发现场,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电话那头的目暮警官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毛利老弟?你说真的?好好好,我这就带人过去!”
挂了电话,柯南抬头望向天边——夕阳正沉到楼宇的缝隙里,把云层染成一片烧红的玛瑙。他仿佛能看到冰室那张看似平静的脸,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算计的寒光。
但这一次,猎物不会再掉进陷阱里了。
五、沉睡的小五郎,逆转的推理
青叶大厦六楼的楼梯间,白炽灯的光线惨白,照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目暮警官带着警员守在门口,佐藤和高木正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提取扶手断口的残留物。
冰室站在楼梯中间,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挂着无辜的微笑,仿佛只是个配合调查的路人:“毛利侦探叫我来,是有什么新发现吗?还是说……又想诬陷我?”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打鼾声——毛利小五郎靠在墙角,脑袋歪在肩膀上,嘴角还挂着可疑的口水痕迹。柯南躲在他身后的阴影里,镜片反射着冷光。
“冰室先生,别装了。”“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沼尾不是自杀,是被你害死的。”
冰室挑眉:“哦?毛利侦探又要开始你的‘沉睡推理’了?可惜啊,我的不在场证明,可是有十几个证人的。”
“不在场证明?”“小五郎”冷笑一声,“你确实没亲手推沼尾下去,但你设计了一个完美的‘自杀陷阱’。”
柯南操控着变声蝴蝶结,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楼梯间:
“你知道沼尾欠了高利贷,知道他最近有自杀倾向,于是提前一周,用掺了硝酸铵的环氧树脂,‘修复’了六楼那段腐朽的扶手。硝酸铵遇热会脆化,而楼梯间下午四点的温度,刚好能让它失去粘性。”
“你算准了沼尾会在那个时间经过——他要去对面的药店买安眠药。你甚至算准了他会扶向那截扶手,因为你知道,一个心事重重的人,走路时总会下意识寻找支撑。”
冰室的脸色微微变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证据呢?毛利侦探,空口白牙可不能定罪。”
“证据?”“小五郎”的声音陡然提高,“鉴识课已经在扶手残留物里检测出了硝酸铵!高木警官,把化验报告念给大家听听!”
高木立刻捧着报告上前,清了清嗓子:“报告显示,扶手断口的粘合剂残留中,含有硝酸铵成分,浓度为3.7%,足以在三十度以上环境中导致粘合失效。”
冰室的手指在口袋里攥紧了,指节泛白。
“还有。”“小五郎”继续说道,“你一周前给黑蜥蜴组转了五十万,让他们给沼尾施压,逼得他走投无路。刚才佐藤警官已经审出了口供,那个负责催债的喽啰,亲眼看到你和黑蜥蜴组的头目见面!”
佐藤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笔录:“冰室健司,这是喽啰的证词,还有银行转账记录,你还有什么话说?”
冰室的额头渗出冷汗,他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那又怎么样?这些只能证明我给沼尾添了麻烦,不能证明我杀了他!他是自己想不开,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小五郎”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你明知道他有自杀倾向,还故意在扶手动手脚,这不是谋杀是什么?你甚至算好了时间,在商场故意和毛利小五郎纠缠,制造不在场证明,就是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像一场完美的意外!”
柯南从阴影里悄悄探出头,看着冰室的表情从镇定到慌乱,最后彻底扭曲。他知道,胜负已分。
就在这时,楼梯间的门被推开,电视台的记者蜂拥而入,摄像机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为首的记者举着话筒喊道:“毛利侦探!您已经确定凶手了吗?”
“小五郎”抬起头,声音穿透所有嘈杂:“没错!凶手就是冰室健司!”
冰室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朝着“小五郎”的方向扑了过去:“我杀了你这个混蛋!”
“小心!”佐藤警官惊呼着拔刀,却被人群挡住了去路。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工藤夜一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他侧身避开冰室的刀刃,左手精准地扣住冰室的手腕,右手手肘狠狠撞在他的肋骨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和冰室的痛呼,折叠刀“哐当”落地,整个人被夜一反剪着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跳梁小丑。”夜一的声音冰冷,像踩碎了地上的冰碴,“终于忍不住露出尾巴了。”
冰室趴在地上,肩膀剧烈起伏,嘴里还在嘶吼:“他活该!沼尾活该!当年若不是他作证,我怎么会坐牢!毛利小五郎,你也活该!”
“小五郎”缓缓睁开眼睛(其实是柯南操控着让他抬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法律会给每个人公正的判决,包括你。但你记住,报复永远换不来救赎。”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将这一幕永远定格——沉睡的名侦探、被制服的凶手、亮闪闪的手铐,还有楼梯间那截无声诉说真相的断扶手。
六、庆功宴上的暖意
东京湾沿岸的“星见酒店”在夜色中亮如浮星,顶层的和式包间里,纸门拉开着,能看见远处跨海大桥的灯光像一串碎钻,坠入粼粼波光里。工藤夜一提前订了这间能看夜景的房,木质餐桌上铺着靛蓝染布,青瓷碗碟里盛着刚端上来的怀石料理,蒸腾的热气混着清酒的醇香,把窗外的凉意都挡在了门外。
“夜一这地方选得不错啊!”目暮警官刚坐下就感叹,手指点着窗外的夜景,“上次来还是三年前庆功宴,没想到夜景又添了新灯串,亮堂多了。”
工藤夜一笑着给众人倒酒,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目暮警官喜欢就好。这家的主厨是我朋友,擅长做关西风味,特意嘱咐了按各位的口味调整过。”他说话时,指尖在灰原哀的杯子旁顿了顿,换了瓶蜜桃味的果酒,轻轻推过去,“这款甜度低,你试试。”
灰原哀抬眼时,正撞见他收回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虎口处有块浅淡的疤痕,是上次抓嫌犯时被碎玻璃划的。她“嗯”了一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果香混着微醺的酒意漫开,像给紧绷的神经裹了层软棉。
另一边,毛利小五郎已经和目暮警官碰了三杯,脸颊红得发亮,正拍着桌子讲当年抓冰室的细节:“……那小子当年藏在仓库的通风管道里,以为能躲过搜捕,结果被我一警棍敲下来,当时就懵了!”
“爸,少喝点。”小兰无奈地把炸虾夹到他碗里,“医生说你最近血压不稳定。”
“哎呀没事!”小五郎挥挥手,又给目暮警官满上,“今天高兴!沉冤得雪啊!多亏了夜一和柯南这小子机灵,不然我这‘名侦探’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柯南捧着牛奶杯,被“这小子”三个字说得心头一跳,赶紧低头用吸管戳着杯底的冰块。佐藤警官看在眼里,笑着打趣:“柯南今天也立了大功呢,要不是你提醒我们查扶手的残留物,恐怕真要让冰室蒙混过关了。”
“嘿嘿,是柯南聪明!”小兰揉了揉柯南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柯南的耳朵悄悄发烫,感觉工藤夜一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赶紧假装被鱼刺卡了喉咙,猛咳了两声。
高木警官正和千叶警官凑在一起研究菜单:“这个松茸土瓶蒸看起来不错,上次在银座吃的那家都没这么浓的菌香。”
“我还是想吃寿喜烧。”千叶警官盯着菜单上的和牛图片,咽了咽口水,“听说这家的和牛是A5级的,入口即化。”
“别急,主厨说最后上寿喜烧,配生鸡蛋液,”工藤夜一适时开口,指了指窗外,“等会儿煮着肉看夜景,氛围正好。”
灰原哀忽然轻“咦”一声,看着工藤夜一面前的碟子——他把芥末章鱼推到了自己这边,又把盐烤银杏挪了过去。她记得上次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便利店,自己随口说过芥末章鱼太冲,倒是银杏烤得挺香。原来这种小事,他也记着。
“对了,冰室后续怎么处理?”目暮警官放下酒杯,语气严肃了些,“他那个假释期肯定要取消,加上故意杀人罪,至少得判十五年吧?”
佐藤警官点头:“黑蜥蜴组也被我们顺藤摸瓜端了,查出不少陈年旧案,独眼龙已经被申请批捕。沼尾的杂货店,他妹妹会过来接手,也算有个交代。”
提到沼尾,包间里安静了几秒。小五郎叹了口气:“那家伙也是可怜,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要是早点说出来,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所以说啊,”工藤夜一给大家续上酒,声音平静却有力,“遇到难处别憋着,总有人愿意伸手拉一把的。”他说这话时,目光掠过灰原哀,对方正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海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柯南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灰原总把心事藏得很深,像当年在组织里那样,习惯了自己扛着所有压力。但现在,或许她也能慢慢学会依赖身边的人?
寿喜烧的锅端上来时,服务员点燃了酒精炉,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和牛在酱汁里慢慢蜷曲,油脂滋滋作响。工藤夜一先夹了块最嫩的给灰原哀:“试试,沾生鸡蛋液不烫嘴。”
灰原哀没接,反而夹给了小兰:“兰姐姐先吃,女孩子多吃点牛肉补气血。”小兰笑着接过去,又给柯南夹了一块,还不忘叮嘱:“慢点吃,别烫着。”
柯南咬着和牛,感觉肉香混着蛋香在嘴里化开,像被温暖的潮水裹住。旁边的小五郎已经和目暮警官聊到了退休后的计划,一个说要去钓鱼,一个说要去下棋,吵吵嚷嚷的,却让人觉得踏实。
佐藤警官忽然拿出手机,翻出张照片:“你们看,这是今天鉴识课的同事发我的,冰室的公寓里搜出个旧本子,记着当年抢劫的细节,还有对沼尾的怨恨……原来他早就记恨上了,出狱后一直偷偷跟踪沼尾。”
照片里的笔记本纸页泛黄,字迹潦草,最后几页画满了叉,都是沼尾杂货店的地址。大家看着,心里都有些唏嘘——五年的牢狱之仇,最后烧得连自己都成了灰烬。
“别想这些了。”工藤夜一关掉照片,给锅里添了些蔬菜,“来,煮点茼蒿,解解腻。”
茼蒿的清香混着牛肉的油脂味漫开,千叶警官已经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早知道这家这么好吃,当初就该早点来……”
“下次我请客。”高木警官拍着胸脯,被佐藤警官瞪了一眼:“你这个月工资不是刚被扣了罚款吗?”高木顿时蔫了,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柯南看着眼前的热闹,忽然觉得这种日常的烟火气,比任何推理秀都让人安心。毛利叔叔的胡话,小兰姐姐的温柔,佐藤警官的飒爽,高木的憨厚,千叶的贪吃,还有……工藤夜一和灰原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默契。
夜渐渐深了,寿喜烧的锅慢慢冷却,窗外的灯光却越发明亮。工藤夜一结完账回来,手里拎着几个纸袋:“主厨给的伴手礼,樱花糕和曲奇,带回去当点心。”
“谢谢夜一!”小兰接过袋子,笑着说,“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不仅帮了爸爸,还请我们吃这么好的饭。”
“应该的。”工藤夜一的目光落在灰原哀身上,“顺路,我送灰原回去。”
“我也要跟灰原姐姐一起!”柯南赶紧举手,生怕这两人独处时又聊些他听不懂的“组织秘闻”。
工藤夜一笑着揉了揉柯南的头发,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你这小子,心眼倒多。我住的工藤别墅和阿笠博士家就隔两条街,确实顺路。但小兰姐姐还在外面等着呢,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吧?”
柯南被说中心事,脸颊发烫,挠了挠头嘟囔:“我就是……就是想跟灰原姐姐多待一会儿。”
“行了,”灰原哀拿起伴手礼,淡淡开口,“兰姐姐还在楼下,你赶紧下去。”她抬眼看向工藤夜一,“走吧。”
工藤夜一点头,跟小兰打了声招呼,便和灰原并肩走出酒店。晚风带着海水的潮气拂过,吹起灰原额前的碎发,她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工藤夜一不知何时脱下外套,轻轻搭在了她肩上。
“晚上风大。”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
灰原低头看着肩上的黑色外套,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味,是他常用的洗衣液味道。她没拒绝,只是脚步慢了半拍,轻声道:“谢谢。”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路灯在地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路过便利店时,工藤夜一停住脚步:“要不要吃冰淇淋?”
灰原愣了一下:“现在是秋天。”
“偶尔吃一次没关系。”他已经推门走了进去,片刻后拿着两支抹茶甜筒出来,递了一支给她,“这家的抹茶味很正,微苦的。”
灰原接过甜筒,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她咬了一口,抹茶的清苦混着奶香在舌尖化开,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一点不腻。
“你好像很清楚哪家店的东西好吃。”她随口说。
“以前办案子跑得多,顺便记的。”工藤夜一看着她吃甜筒的样子,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比如你上次说银座那家和果子太甜,其实街角老店的羊羹更合你口味。”
灰原的动作顿住了。她不过是上周在案发现场附近随口抱怨了一句,没想到他真的记在了心上。
“你……”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打断。
“前面就是博士家了。”工藤夜一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灯的房子,阿笠博士大概又在摆弄他的新发明,窗户里透出暖黄的光。
走到门口,灰原把外套递还给他:“谢谢你的外套,还有冰淇淋。”
“外套你先披着,明天上学再还我。”工藤夜一没接,反而后退一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却又藏着点认真,“漂亮的灰原姐姐,明天见。”
说完,他转身朝工藤别墅的方向走去,黑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只留下雪松味的晚风在原地打转。
灰原站在门口,握着甜筒的手指微微发烫。她抬头看向工藤别墅的方向,那里的灯光亮得很安静,像沉在深海里的星。
“灰原?站在门口干嘛呢?”阿笠博士打开门,戴着护目镜的脸上满是疑惑,“手里还拿着冰淇淋,晚上吃这个会肚子疼的。”
灰原回过神,把剩下的甜筒塞进博士手里,转身走进屋:“博士,帮我把外套挂起来,明天要用。”
阿笠博士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又看了看门外空荡荡的街道,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了然的笑。
而另一边,柯南跟着小兰回到侦探事务所,刚进门就看到小五郎趴在沙发上打呼,电视还开着,正播放着搞笑节目。他爬上沙发,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今晚的月色,好像比平时更温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