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旋转的指针与不安的影子
米花公园的清晨总带着草木与露水混合的清香。清晨的阳光刚越过中央美术馆的尖顶,就在新落成的花钟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座直径十米的花钟是用三色堇、矮牵牛和雏菊铺成的,时针与分针是镀了铜的金属杆,随着内部机械的运转轻轻转动,花瓣上的露珠顺着指针滑落,在地面洇出小小的水痕。
“这里!步美,再往左边一点!”光彦举着望远镜,站在花坛边缘充当临时观众。他的笔记本上画着指挥棒的标准姿势图解,是昨天特意去图书馆查的资料。
步美穿着帝丹小学的白色体操服,手里握着一根银色的指挥棒,正对着花钟练习转身动作。阳光照在她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发梢上,像撒了把金粉。“这样可以吗?”她转过身,裙摆扫过沾着露水的草地,指挥棒在空中划出一道亮晶晶的弧线。
“完美!”元太嘴里塞满了鳗鱼饭团,含糊不清地喊,“比电视上的指挥家还厉害!”
柯南靠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三个孩子闹作一团,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灰原哀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本植物图鉴,指尖划过花钟边缘的薰衣草:“三色堇的花期只有二十天,园艺师每天凌晨都要来更换枯萎的花朵。”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树林,“不过最近这里好像不太太平。”
柯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树林深处的长椅上,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服的男人正低头喝酒,玻璃瓶在晨光里闪了一下。那是这三天来第三次看到他了——总是一身酒气,眼神浑浊,有时会盯着步美练习的方向看很久,直到有人注意到才踉跄着走开。
“夜一呢?”柯南收回目光,发现原本坐在旁边的工藤夜一不见了。
“在那边。”灰原指了指花钟背面的机械室。夜一正蹲在打开的检修口旁,和管理员大叔说着什么,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似乎在帮忙调整指针的角度。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侧脸在树荫里显得格外安静。
就在这时,步美突然“呀”了一声,指挥棒差点掉在地上。柯南立刻站起来——那个穿工装服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花钟附近,正踮着脚踩在花坛边缘,伸手去够悬在半空的分针。他的动作摇摇晃晃,脚下的雏菊被踩得七零八落。
“喂!你在干什么?”光彦冲过去,张开双臂挡在花坛前,“这是刚种好的花!”
男人转过头,一张布满胡茬的脸涨得通红,身上的酒气隔着三米都能闻到。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小屁孩……管得着吗?”他的手还抓着分针,金属杆被他拽得微微弯曲,花瓣簌簌往下掉。
“放开!”步美急得眼圈发红,指挥棒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住手!”夜一不知何时从机械室走了出来,他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对方动弹不得。“管理员说这指针还在调试,用力过猛会坏掉。”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男人愣了一下,大概是被夜一的眼神震慑住了,嘟囔着松开手,踉跄着往公园东门走去。经过柯南身边时,柯南闻到他身上除了酒味,还有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谢谢你,夜一哥哥!”步美跑过去,小脸上满是感激。
夜一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落在男人消失的方向:“他好像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
管理员大叔叹了口气,蹲下来整理被踩坏的花:“那是与田先生,附近工地的油漆工。听说前阵子被公司开除了,整天喝酒闹事……”他摇摇头,“大家都躲着他走。”
柯南看着男人消失在东门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刚才男人抓过分针的地方,金属杆上留下了几个模糊的指纹,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油漆——和他工装服袖口蹭到的颜色一模一样。
“柯南,你在看什么?”步美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花钟指针。
“没什么。”柯南笑了笑,捡起地上一片被踩掉的三色堇,“我们继续练习吧,不然赶不上竣工典礼了。”
步美立刻忘了刚才的不快,重新举起指挥棒。阳光穿过指挥棒的水晶球,在花钟的表盘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彩虹。柯南看着那道彩虹,又看了看树林深处——那里的长椅空了,只有一个空酒瓶躺在草地上,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第二章:停摆的指针与清晨的尸体
第二天清晨,柯南被手机铃声吵醒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是光彦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柯南……你快来公园!出事了!”
十五分钟后,柯南和匆匆赶来的夜一、灰原一起冲进米花公园。远远就看到花钟周围拉起了黄色警戒线,目暮警官带着警员正在勘察现场,高木警官蹲在地上拍照,闪光灯在晨雾里格外刺眼。
“怎么回事?”柯南挤到光彦身边,心脏猛地一沉。
光彦脸色惨白,指着花钟下的地面:“是……是昨天那个男人!他、他死了!”
柯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与田昌作趴在花钟正下方的草坪上,姿势扭曲,后脑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已经凝固成了黑褐色。他的右手还攥着半瓶没喝完的烧酒,玻璃碎片散落在周围。最诡异的是,花钟的指针停在了“6”的位置,分针斜斜地指向地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花瓣被压得支离破碎。
“步美呢?”灰原突然问,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我让她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等着。”夜一低声说,他的脸色很沉,“刚才她看到尸体时差点晕倒。”
柯南点点头,悄悄绕到警戒线边缘,假装系鞋带观察现场。与田昌作的工装服后背沾着草屑,裤脚有明显的泥土痕迹,似乎是从高处摔下来的。花钟的表盘上,靠近“12”点的位置有几滴喷溅状的血迹,还沾着几根褐色的头发,应该是死者的。
“死者与田昌作,男性,四十二岁,油漆工。”高木警官拿着笔记本念道,“根据初步勘察,死因是后脑遭到钝器撞击,失血过多死亡。死亡时间推定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钝器?”目暮警官摸着下巴,看向花钟的指针,“会不会是从花钟上掉下来了?你们看,‘12’点那里有血迹。”
“可是花钟最高处也只有三米啊。”高木抬头看着表盘,“从这个高度摔下来,虽然可能致死,但……”
“但他的姿势不对劲。”柯南心里嘀咕。如果是失足坠落,尸体应该离花钟更近,而且不会是趴着的姿势。更奇怪的是,停在“6”点的指针——昨晚他离开时特意看了一眼,花钟明明还在正常运转。
这时,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男人匆匆跑来,看到警戒线后脸色骤变:“警官!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目暮警官转头看他。
“我是附近高中的老师,川口恭一郎。”男人掏出身份证,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早上来公园跑步,看到这里围了很多人……”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突然僵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与田……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死者?”目暮警官敏锐地追问。
川口恭一郎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认识。三年前……他开车带我女友出去玩时出了车祸,我女友当场去世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柯南注意到,川口说这话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别的什么。
“车祸?”高木警官翻出记录,“我查一下……哦,是三年前的夏天,在多摩川沿岸的公路上,据说当时与田昌作是酒后驾驶,但因为证据不足,最后只判了缓刑。”
“证据不足?”川口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明明喝了一整夜的酒!是他害死了里奈!”
目暮警官皱起眉头:“川口先生,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你在哪里?”
“我在学校加班批改试卷,办公室的监控可以证明。”川口恭一郎立刻回答,语气却有些僵硬,“大概凌晨一点半才离开学校。”
高木警官立刻打电话去学校核实,结果果然如川口所说——监控显示他从昨晚八点到凌晨一点半一直在办公室,期间没有离开过。
“看来有不在场证明啊。”目暮警官摸着下巴,有些失望,“那凶手会是谁呢?与田昌作平时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他脾气很差,经常和人吵架。”管理员大叔在一旁说,“前几天还因为工资的事和工地老板打了一架,差点动了手。”
柯南没再听下去,他的目光落在花钟停摆的指针上。为什么指针会停在“6”点?他记得这个花钟是有备用电池的,就算主电源出问题,也能再运转八个小时。而且表盘上的血迹在“12”点,尸体却在“6”点下方,这中间的距离至少有五米——除非尸体被移动过。
“夜一,”柯南低声说,“你能去看看机械室吗?我怀疑指针是被人故意停住的。”
夜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绕到花钟背面。灰原走到柯南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步美在哭,你去安慰一下她吧。”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刚才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个。”
柯南接过来——是一小块撕碎的纸片,上面印着半个日期:“x.15”。他抬头看向灰原,对方眼神示意他看向川口恭一郎——今天是x月15日,三年前那场车祸的日子。
就在这时,夜一从机械室走出来,对柯南比了个手势:机械室的电源被人拔掉了,而且指针的连接处有被强行掰动的痕迹,像是用蛮力让它停在“6”点的。
柯南心里一动。如果指针是被人故意停住的,那“6”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还有川口恭一郎——他虽然有不在场证明,但他提到女友时的眼神,还有那张写着日期的纸片……
“柯南!”步美从公园门口跑过来,眼睛红红的,手里紧紧攥着指挥棒,“警察叔叔说……说典礼可能要取消了……”
柯南看着她手里的指挥棒,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花钟“12”点位置的血迹旁边,有一道很细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出来的,边缘还沾着一点银白色的粉末。
“高木警官,”柯南突然开口,用稚嫩的声音问,“那个指针是不是很锋利啊?”
高木蹲下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啊,分针的边缘是有点尖,所以才要小心,不能随便碰哦。”
柯南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川口恭一郎。他正站在警戒线外,望着花钟的指针,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第三章:错位的时间与时钟的秘密
警方的调查陷入了僵局。与田昌作的社会关系很简单,除了和工地老板有纠纷,就是三年前那场车祸的受害者家属川口恭一郎。但工地老板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川口恭一郎也有监控录像作证,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一些和他有过小摩擦的醉汉,但都缺乏证据。
“真是奇怪。”光彦翻着笔记本,上面记着所有人的证词,“那个川口老师明明有动机,为什么偏要有不在场证明呢?”
“说不定不是他干的。”元太啃着薯片,含糊不清地说,“也许是那个工地老板?”
“不可能,他昨晚在大阪出差。”柯南否定了这个猜测,他的手指在花钟的平面图上滑动——这是他刚才从管理员那里借来的设计图。花钟的机械结构在地下,通过齿轮带动地面的指针,表盘下方有一圈支撑用的金属架,平时被花草挡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死亡时间有点奇怪?”灰原突然开口,她正在看法医的初步报告,“死者胃里的食物残渣显示,他最后一顿饭是在晚上七点左右吃的,而酒精浓度却很高,说明之后一直在喝酒。”
“这有什么奇怪的?”元太问。
“但他的体温下降速度比正常情况慢。”灰原指着报告上的数据,“通常来说,死后每小时体温会下降0.5到1度,但与田昌作的体温比这个标准高了近两度。”
柯南眼睛一亮:“你是说……警方推定的死亡时间不对?”
“有可能。”夜一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从机械室找到的温度计,“机械室的温度计显示,昨晚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这里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五度。”
“温度升高?”光彦不解,“为什么?”
“因为有人启动了备用加热系统。”夜一指着设计图上的一个小方框,“花钟的花草需要恒温环境,所以有备用的加热装置,启动时会让机械室和表盘下方的温度升高。”
柯南的思路豁然开朗:“我明白了!凶手利用加热系统改变了尸体的温度,让警方错估了死亡时间!”他看向花钟的指针,“如果死亡时间不是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而是更晚呢?”
“凌晨五点左右?”灰原立刻反应过来,“那时候川口恭一郎已经离开学校了,他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光彦追问,“还有尸体为什么会在‘6’点下面?‘12’点那里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柯南拿起笔,在设计图上画了一条线,连接“12”点和“6”点:“花钟的指针长度是四米,从‘12’点到‘6’点,正好是一条直线。如果凶手站在分针上……”
“站在分针上?”元太张大了嘴巴,“那不是会掉下来吗?”
“与田昌作有恐高症。”夜一突然说,“管理员刚才告诉我,前几天他踩花坛时都吓得腿抖,根本不敢站在高处。”
柯南点点头:“所以他不可能自己爬到指针上。是凶手把他弄上去的——可能是在他喝醉后迷晕了他,然后拖到‘12’点位置的金属架上,再用某种方法让他掉下来。”
“那指针为什么会停在‘6’点?”步美小声问,她已经平静了许多,手里还握着指挥棒。
柯南看着她手里的指挥棒,突然想到了什么:“分针!凶手利用了分针!”他指着设计图上的齿轮结构,“花钟的分针是可以手动转动的,只要关掉电源,就能用机械室的摇杆控制。如果凶手在杀死与田昌作后,踩着分针走到‘12’点位置,用分针的边缘划伤他的脸——”
“所以‘12’点那里有血迹!”光彦恍然大悟。
“然后他再转动分针,让尸体滑落到‘6’点下方。”柯南继续说,“最后把指针停在‘6’点,拔掉电源,让人以为指针是被尸体卡住才停摆的。这样既能伪造死亡时间,又能制造失足坠落的假象。”
“可是川口恭一郎怎么会知道这些?”灰原问,“操控指针需要知道机械室的结构。”
“他是附近高中的老师,”夜一翻开手机里的照片,是他刚才去学校拍的,“他们学校的手工课教室就有类似的齿轮模型,而且他三年前经常陪女友来公园,对花钟的构造很熟悉。”
柯南看着设计图上的“12”点位置,那里有金属架可以站人。他仿佛看到凌晨五点的花钟——一个黑影站在分针上,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晨光里,分针缓缓转动,带着尸体的影子划过花坛,最后停在“6”点,像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第四章:死亡讯息与最后的证据
“死亡讯息?”目暮警官看着高木递过来的证物袋,里面是一张揉皱的纸片,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犯人是川口”。
“是在机械室的工具箱里发现的。”高木解释道,“上面的油漆和死者工装服上的一致,应该是与田昌作写的。”
川口恭一郎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不是我!这是伪造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他当然知道。”柯南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躲在毛利小五郎身后——刚才趁着混乱,他已经用麻醉针射中了这位“不请自来”的侦探叔叔。
“毛利老弟?”目暮警官惊讶地看着突然“醒”过来的毛利小五郎。
“哼,”毛利小五郎(柯南)清了清嗓子,走到众人面前,“与田昌作不仅认识你,还一直活在害死你女友的愧疚里。这三年来,他每年7月15日都会来公园喝酒,就是因为这里是你女友生前最喜欢来的地方。”
川口恭一郎浑身一震,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毛利小五郎(柯南)继续道:“他口袋里那半瓶烧酒,正是你女友生前最讨厌的牌子——他用这种方式赎罪,而你,却借着这份愧疚下了手。”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在公园上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以为擦掉了机械室的指纹,就能掩盖操控指针的痕迹?可惜备用加热系统的启动记录还在,凌晨四点十五分,有人从校外Ip登录了控制系统——而那个Ip,正是你办公室电脑的地址。”
川口恭一郎猛地抬头,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那又怎样?我加班时远程查看设备状态不行吗?”
“当然可以,”“毛利小五郎”踱到花钟前,指尖划过停在“6”点的分针,“但你不该用这根分针当‘运输带’。金属杆上还沾着你风衣内衬的纤维,和你今早穿的米色风衣完全吻合——这种含羊毛的混纺面料,全市只有三家店在售,其中一家的消费记录显示,你上周刚买了同款。”
灰原哀适时举起证物袋,里面是一小撮灰色纤维:“法医说,这和死者指甲缝里残留的纤维成分一致。看来他坠落时抓了一把,可惜没能抓住生机。”
夜一推着轮椅上的管理员大叔走过来,老人手里捧着个平板电脑:“川口老师,你大概忘了,三年前你陪里奈小姐来拍过花钟的纪录片,视频里你对着镜头说‘这分针的承重设计能站三个成年人’——这话我可记到现在。”
川口的喉结滚了滚,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泪:“他凭什么赎罪?里奈最喜欢的向日葵,他偏要种满三色堇;里奈怕黑,他偏要在午夜喝得烂醉躺在花钟下——他的愧疚全是装的!”
“装的?”“毛利小五郎”指向花坛边缘,那里有片新翻的土,“他上周刚补种了向日葵,就在三色堇旁边。至于午夜喝酒……”夜一递过一份病历,“他查出肝硬化,医生让他戒酒,可他说‘里奈走的那天我喝了半瓶,每年这天都得喝够量,不然对不起她’。”
川口的肩膀垮下来,蹲在地上捂住脸。目暮警官挥了挥手,高木上前铐住他的手腕时,他突然抬头看向花钟:“那指针……能再转一次吗?里奈说过,想看花钟转满一圈。”
晨光正好,夜一按下机械室的启动键。镀铜的分针缓缓转动,扫过沾着露水的雏菊,掠过新栽的向日葵,带着阳光的温度转过“12”点,又慢慢走向“6”点——像在完成一个迟到三年的拥抱。
花钟竣工典礼那天,步美握着指挥棒站在花坛中央时,总觉得空气里飘着向日葵的香。
“准备好了吗?”光彦举着相机,镜头里的花钟刚换过一批花,三色堇围着向日葵铺成圈,像给阳光镶了道紫边。元太捧着超大份鳗鱼饭,含糊不清地喊:“开始开始!等会儿要去吃庆功宴!”
柯南站在人群后,看着步美举起指挥棒。金属杆反射着阳光,在花钟表盘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划过“3”点,又轻轻落在“9”点——活像个跳动的音符。
“一、二、三!”步美的指挥棒向上扬起,花钟的时针正好指向“10”,分针指向“12”,镀铜的金属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新换的花瓣上,露珠顺着指针滑落,滴在草坪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灰原哀的指尖在图鉴上敲了敲:“向日葵花期比三色堇长,下次换花可以多留几株。”夜一蹲在机械室门口调试齿轮,闻言回头笑了笑:“已经跟园艺师说过了,下周就换。”
管理员大叔推着轮椅经过,手里的收音机正播放新闻:“……嫌疑人川口恭一郎已被依法逮捕,案件仍在进一步审理中……”他叹了口气,又很快扬起笑,“好在花钟没坏,等秋天再种点波斯菊,肯定更好看。”
柯南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花钟“12”点的位置。那里新补了株向日葵,花盘正对着太阳,像张小小的笑脸。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麻醉针,针尖的凉意混着花香漫上来——原来有些阴影,总会被晨光晒成透明。
步美的指挥棒落下时,分针刚好跳向“1”点。围观的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惊飞了停在向日葵上的蝴蝶。蝴蝶振着翅膀飞过花钟,翅膀上的磷粉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撒了把星星。
“柯南!快来拍照!”步美朝他招手,指挥棒在半空画了个圈。
他跑过去时,光彦正好按下快门。照片里,花钟的指针停在“10:05”,步美的指挥棒指着天空,而他的肩膀上,落了片不知从哪飘来的向日葵花瓣。
三个月后,波斯菊开得正好时,柯南又在花钟下捡到片向日葵花瓣。
“在看什么?”灰原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捏着片波斯菊,“步美他们在那边放风筝,说是要比谁的风筝飞得比花钟指针高。”
“没什么。”柯南把花瓣夹进笔记本,那页正好记着花钟的齿轮参数。他忽然想起川口被带走时说的话,转头问:“你说,花钟转满一圈的时候,算不算完成约定?”
灰原望着远处的风筝,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很乱:“约定是给活人看的。”
柯南低头翻开笔记本,花瓣压在“齿轮每转60分钟咬合36次”的字迹上,像给冰冷的数字加了层温。不远处,步美的风筝线断了,纸鸢摇摇晃晃地掠过花钟,正好卡在“12”点的指针上——镀铜的金属杆托着彩色的纸鸢,转啊转啊,把波斯菊的影子拉得老长。
夜一扛着工具箱经过,看到柯南手里的笔记本,突然笑了:“管理员说要给花钟装个新装置,能自动记录每圈转动的时间。下次步美指挥时,就能算出她的指挥棒划过多少弧度了。”
“无聊。”柯南嘴上吐槽,却在笔记本里添了行小字:“10月15日,波斯菊开至花钟‘5’点位置。”
风吹过花钟,分针轻轻撞了撞时针,发出“叮”的轻响,像在回应某个藏在时光里的约定。
冬天下第一场雪时,花钟的指针裹了层薄冰,转起来咯吱咯吱响。步美戴着毛线手套,指挥棒换成了荧光色的,在雪地里划出亮闪闪的弧线。
“柯南,你看!”她指着花钟,“雪落在指针上,像给它们戴了顶白帽子!”
光彦的相机冻得开不了机,元太捧着热可可,杯子上的热气模糊了镜片:“等雪化了,我们再来拍花钟转圈圈吧。”
柯南呵出白气,看着雪花落在笔记本上,把“x月24日,花钟指针覆雪厚度2cm”的字迹晕开。他忽然明白,那些停在“6”点的阴影,那些卡在齿轮里的愧疚,早被一圈圈转动的指针磨成了花钟下的泥土,滋养着新的花瓣。
步美的指挥棒指向天空,雪花顺着金属杆滑下来,在她手心里融成小小的水洼。花钟的指针缓缓转动,带着积雪的重量,咯吱咯吱地走向新的一圈——像在说,时间从来不会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