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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
青黑色鳞片擦过林衍脸颊,带起的腥风裹着腐臭,将额前碎发黏在渗血的皮肤上。那股臭味混着“煞脉气”,是前几日师父教“辨煞术”时特意警示过的——当时师父用银针蘸取少许,银针当场脆裂成两段。他跪在祖祠青砖上,膝盖下的血渍早凝作黑褐,与地面青灰交织成狰狞纹路;怀里师父的尸体尚有余温,右手却紧攥半块断裂的桃木剑,剑身上还留着煞妖爪尖的凹痕——那是昨夜为护他,硬接煞妖首领一击时崩断的。
祠堂朱红大门已碎成数截,门板嵌着几颗煞妖尖牙,木屑混着血珠散在门槛边。上百只青面獠牙的煞妖堵在门口,矮者半人高,高者顶到横梁,涎水顺着尖牙滴落,每一滴都在青砖上蚀出冒烟的小坑——这是煞妖体内的煞气,沾到皮肉能瞬间烂至骨血。
为首的煞妖首领比同类高出半截,青鳞臂上挂着师父的半截道袍,布料被煞气染成墨黑,边缘还在滋滋冒黑烟。它浑浊的黄眼始终盯着林衍掌心:那枚裂了三道纹的祖传罗盘,青乌门守了三百年的信物,盘面“乾、坤、震、巽”四宫刻度,因常年沐脉气,触感比玉石更温润。
“把混沌罗盘交出来,本座让你死得痛快。”煞妖首领的声音像砂纸磨石,每吐一字就有黑煞从嘴角溢出,落在青砖上瞬间蚀出小坑,“你们青乌门这群废物,守了三百年昆仑分支脉,连脉气都不会引,今日这脉气,就是本座晋阶‘煞将’的养料!”
林衍没作声,只是将罗盘攥得更紧。指腹触到罗盘的凉意,还有师父最后塞给他时的力道——当时师父胸口已被爪洞穿,血窟窿里能看见断骨,却仍用尽气力在他眉心烙下温热印记。师父嘴唇动了数次,声音轻得像气音,林衍凑到唇边才听清:“守脉……靠你了……罗盘认主……要血……”
话音未落,师父的头便歪了过去,眼睛却还睁着,死死盯着供桌上的《青乌门守脉谱》——谱中记载,混沌罗盘是上古脉器,能定天下脉穴,可青乌门近百年再无人能让它亮起,连师父也只能靠它勉强“感知”脉气,无法引动分毫。
“敬酒不吃吃罚酒!”煞妖首领耐烦尽失,青鳞爪猛地抬起,爪尖倒刺泛着寒光,裹着呼啸煞气拍向林衍胸口——它要先捏碎这小子的心脏,再从尸身夺罗盘。林衍能清晰看见爪尖的煞气顺着衣领往里钻,皮肤像被冰刺扎着疼,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
就在爪尖离胸口只剩三寸时,怀里师父脖颈处未干的血珠,突然滴落在罗盘上。
“嗡——!”
原本黯淡的罗盘瞬间亮起,三道裂纹渗出暗金光晕,血珠落在盘面的刹那,顺着刻度游走,竟画出完整的八卦图案。林衍眉心骤然发烫,师父留下的印记像活了过来,无数关于“脉”的信息涌进脑海——他能“看见”地砖下三尺处,那团淡金脉气正被黑煞啃噬,像濒死游鱼般挣扎;能“感知”到昆仑方向,有浓烈血腥味顺着脉气飘来,仿佛有什么在污染那千年未断的龙脉。
“检测到守脉者血脉,混沌罗盘激活,解锁先天道体——龙脉共生体!”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响起时,林衍的瞳孔骤然变作暗金。他下意识抬手,掌心对着煞妖首领的爪,一股浩瀚脉气从地底涌来,顺着手臂凝成半透明的金剑——这是昆仑分支脉的脉气,是他前十八年连引气都做不到,此刻却随手引动的力量。
“不可能!你一个连引气都失败的废物,怎么能引动龙脉!”煞妖首领的眼瞳骤缩,爪子硬生生顿在半空,黑煞都忘了往外溢。
林衍没回应,只是握着脉气凝成的剑斩了过去。金芒划过空气时,祠堂烛火突然暴涨,地砖下的淡金脉气像受了召唤,顺着剑痕方向涌出来,在地面织成金网,将门口的煞妖全困在原地。
“青乌秘术·点煞定穴!”
林衍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冽,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盯着煞妖首领脚下——那里是煞气最浓的“煞眼”,是这群煞妖汲取龙脉气的源头。他抬手将罗盘按在地上,暗金光从罗盘底部穿透青砖,直扎地底煞眼,原本被啃噬的淡金脉气瞬间反扑,像潮水般冲散黑煞。
“啊——!我的脉气!”煞妖首领发出凄厉惨叫,青鳞开始剥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原本壮硕的身躯渐渐缩成枯柴模样。其他煞妖慌了,想往门外逃,却被金网拦住,触到脉气的瞬间就发出“滋滋”声,身体在灼烧中化为黑灰,散在地上还在冒着余烟。
林衍站在满地黑灰中,胸口仍起伏不止。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罗盘,盘面八卦还在发光,眉心那道印记正与罗盘光晕呼应,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地底脉气的流动——就像自己与这片土地连在了一起。
这时,祠堂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后探出来——是只通体雪白的灵狐,尾巴尖有缕淡金毛,左前爪还沾着血,显然刚从煞妖围攻中逃出来。灵狐盯着林衍手里的罗盘,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两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在求救。
林衍弯腰,刚要摸灵狐的脑袋,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针死死指向昆仑方向。他抬头望向窗外,远处天空已被染成血红,一道粗壮的黑光柱从昆仑山脉直冲云霄,浓郁的魔煞气顺着风飘来,祠堂里的烛火瞬间熄灭,连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
灵狐被这股煞气吓得往林衍怀里缩,尾巴紧紧裹住身体,耳朵也耷拉下来。林衍攥紧罗盘,指腹的热度越来越明显——他终于明白,师父说的“守脉”从不是守青乌门这方祖祠,而是守人间界千万条像昆仑分支脉这样的气脉,守这即将被魔族污染的三界。
“别怕。”林衍轻轻摸了摸灵狐的脑袋,声音坚定,“我会守住的。”
灵狐像是听懂了,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然后抬起头,朝着昆仑方向叫了一声,声音清亮,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林衍站起身,将罗盘揣进怀里,抱着灵狐走出祖祠——青乌门的废墟上,朝阳正缓缓升起,金色的光洒在断壁残垣上,而他的脚下,淡金色的脉气正顺着步伐,一点点蔓延向远方,像是在为他铺就一条通往守护之路。
他没走多远,就看见废墟角落里缩着两个身影——是青乌门的师妹苏晴,还有杂役弟子阿木。苏晴抱着一本泛黄的《青乌门守脉谱》,阿木手里攥着半块桃木剑碎片,两人脸上满是泪痕,看见林衍时,苏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林师兄……师父他……”
“师父走了,但守脉的事,我们得接着做。”林衍蹲下身,声音放柔了些,“你们有没有受伤?”
苏晴摇摇头,阿木却举起手臂——小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是被煞妖的煞气所伤。林衍立刻从怀里摸出师父留下的疗伤膏,这是用脉气滋养的草药制成,能解普通煞气。他小心地将药膏涂在阿木的伤口上,刚触到皮肤,阿木就疼得龇牙,却还是咬着牙没吭声。
“昆仑方向的煞气很浓,我们得去看看。”林衍站起身,看向苏晴怀里的守脉谱,“谱子里有没有关于昆仑分支脉的记载?”
苏晴立刻翻开谱子,手指在纸页上快速滑动,过了一会儿指着一行字:“这里写着,昆仑分支脉是人间界‘十二主脉’的枢纽,要是被污染,其他主脉都会受影响……还有,凤族世代守着南火山脉,或许他们能帮我们。”
林衍点点头,将灵狐递给苏晴抱着,自己则捡起地上的半截桃木剑——虽然断了,但上面还残留着师父的气息。他看向昆仑的方向,那里的黑光柱还在,仿佛在向他发出挑衅。
“我们现在就走。”林衍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路上小心,遇到煞妖就躲,实在躲不开,我来引脉气。”
苏晴和阿木用力点头,三人收拾了些能用的东西——师父留下的疗伤膏、守脉谱,还有几块能补充体力的干粮,朝着昆仑方向出发。灵狐在苏晴怀里探着头,时不时望向林衍,像是在提醒他注意周围的动静。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片竹林前。林衍突然停下脚步,掌心的罗盘微微发烫——他能感知到竹林里有脉气流动,却带着一丝异样的阴冷,不像是正常的地脉气。
“里面有问题。”林衍压低声音,“苏师妹,你和阿木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苏晴刚想阻拦,林衍已经钻进了竹林。竹林里静得可怕,连风吹竹叶的声音都没有,地面上的落叶沾着一层薄薄的黑霜,显然是被煞气污染过。他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走,很快就看见前方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插着几根黑色的木柱,柱子上缠着淡黑的煞气,正往地底渗透。
“是‘封脉柱’!”林衍心里一紧——师父曾说过,这种柱子是魔族用来封锁脉气的,一旦扎进地脉,周围的脉气就会被污染,再也无法引动。他刚想上前拔掉柱子,身后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转身就看见三只煞妖正盯着他,嘴角流着涎水。
林衍立刻摸出罗盘,掌心凝起脉气剑。这次他不再慌乱,眼神坚定地盯着煞妖——他知道,自己不能退,身后还有苏晴和阿木,还有这千万条需要守护的脉气。
脉气剑再次亮起金光,林衍迎着煞妖冲了过去,金色的剑光在竹林里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与煞妖的黑煞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为他加持力量——这是他守脉之路的第一站,却绝不会是最后一站。